看到李薇繡的手帕後神情十分鎮定,還誇她的配色好,特別正,說這種配色的本事是天分,像她就沒有,主子果然英明神武。
然後就說線條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僵硬,這個也有個很簡單的練習辦法,就是繡水波紋。
水波紋就是以前看《包青天》時,展護衛大紅衣服下襬的那種藍色水波。
李薇覺得這個教學理論對頭,這就是讓她練弧線嘛。等練好了就不會線條僵硬了。於是她沒事時就抱著一摞裁好的手帕練水波紋,練出來的成果全都塞給了四爺。
跟西六宮的春意相比,東六宮就還是秋風秋雨愁煞人。
從西六宮過去東六宮,就好像一下子又倒回到了隆冬時節。牆角的雪堆,宮女身上土褐色的棉襖,臉上不見一點脂粉,就連染指甲的都沒有,耳洞也幾乎都是用茶葉梗塞著。
雖然會讓人的心情down下來,但還不能不過去。
總之,太后好像過了年之後跟四爺的心結就沒那麼重了。四爺還是老樣子,太后大概是自己調節過來的?
大概也有舜安顏童鞋的功勞。
舜安顏童鞋掛了之後,出於對溫憲公主的重視,李薇當然是第一時間奔到寧壽宮去‘安慰’太后了。
太后當然傷心的不可自抑。
最讓李薇驚訝的是陪著太后一起傷心的還有惠、宜、榮三位太妃。
更不能不提佟皇貴太妃。
比起殿中太后等人臉上掛著淚,時不時的嘆兩句‘舜安顏是好孩子’這樣的話,佟皇貴太妃雖然臉上沒淚,還要應和著對太后等人說‘是他小孩子沒福氣’這樣的話。
可陪坐一旁的李薇就覺得,佟皇貴太妃只怕是心裡最不好受的一個了。
太后對舜安顏的追思一路從二月追到了四月,過了四七才消停了。李薇也終於得已不必再去東六宮。
承乾宮裡,佟皇貴太妃沉默的跨過門檻,屋裡侍候的宮女是年後才撥過來的,還不太會侍候,一見她進來就急忙迎上來:“給娘娘請安,娘娘可要用茶?”
佟氏剛從寧壽宮回來,話都不想說,只是擺擺手。
四個大宮女圍著她,先侍候她把衣服都換了,正要洗漱解頭髮時,佟氏道:“不用麻煩了,說不定一會兒還有人來,我就這麼歪一歪。”
她們就趕緊去鋪床,服侍著佟氏小心翼翼的躺下。因為頭髮都沒解,只是把釵環等取下來,可頭頂的扁方和腦後的燕尾都沒取下來。佟氏只能枕著高枕頭側躺在那裡,看著就僵得不行。
宮女們都退出去,只兩個屋各留了一個人聽吩咐。
紗帳拉上後,佟氏才徐徐的吐出憋在心口的氣。她知道東六宮裡就沒有不恨她,不恨佟家的人。她們現在就是想看她的笑話,看她出醜,讓她難受。
該怪誰呢?
佟氏默默流淚,連呼吸都要放平放緩,不敢讓侍候的宮女發覺。
佟家受了那麼久的榮寵,佟家的女孩子壓了先帝后宮的女人們一輩子,不能不讓人家出出氣啊。
先帝,萬歲。您當年可想到如今了?
佟氏心裡明白,先帝是想不到的。不但先帝想不到,連佟家也想不到。他們把她們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各自都得了好處。哪裡管得到她們的死活呢?
佟家三個女孩子,前兩個早夭,輪到她的時候,只怕就是在這宮裡熬到死吧。
永壽宮裡,李薇一回來還沒換衣服,張德勝就來請了。
她一想在哪裡換衣服不是換?乾脆直接這樣去了養心殿,到了那裡再換衣服洗漱。收拾停當出來,四爺也從前頭過來了。
“太后如何?”他一進來就問這個。
李薇就道:“還跟之前一個樣。不過瞧著氣色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