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在宋,則青唐為宋之敵仇;在夏,則青唐為宋之藩盟。盡取河西走廊易,而守之則難。兵少不可守,兵多則困於轉運……”
宋朝的國力還沒有達到一個為所欲為的程度。
一口氣吃個胖子,有時候也會噎死自己。
當然,最重要的是,被趕到河西走廊的西夏,必須是一個不會盲目地仇視宋朝的西夏。一定程度的仇視是不可避免的,當年大月氏也曾經仇恨匈奴。但是隻要這種仇恨不發展到盲目的程度,那麼歷史的仇恨,絕對比不上現實的利益。
另一件同樣重要的事情,是被趕到河西走廊的西夏,其領導者不能夠是不世出的英才。
沒有人敢保證西遷後的西夏不會鹹魚翻身,實際上石越隱隱感覺到這種可能性非常大。歷史上亞歐大陸東部民族競爭中的失敗者,西遷之後翻身的比比皆是。石越對此印象太深刻的。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被金滅掉的遼西遷後,便曾在中亞地區稱王稱霸,橫行一時。以時間而言,與此時相差不到一個世紀。
對此種可能,石越並不介意,相反倒有點期待。西域的重新洗牌,會多麼深刻地改變世界執行的軌道?被歷史學家們稱為“中亞交通島”的地區,向來是亞歐大陸最敏感的地區啊!
石越甚至不敢肯定決定背後,有多大程度是受到自己心中的這種期待的影響!
誰想要直接而深刻地改變世界,就請在中亞交通島推倒一張多米諾骨牌。
西夏就是第一張牌!
這種感覺非常好。
當然,石越並非是一個會把自己的理智全部交給這種浪漫情緒支配的人。透過與文煥的問答,以及之前職方館收集到的情報,他認為養虎成患的可能性並不大。
西夏有很大可能重新變成一隻老虎。
但這隻老虎成為大宋之患的可能性卻並不高。
更何況,今日之大宋,已經不會害怕任何老虎。
只要保證西夏人西遷後不變成瘋狗就行。
除此以外,石越也還有現實方面的考慮:他需要儘早結束西夏的戰爭,早日回到汴京。在那裡,還有呂相公的“改土歸流”……
這也是一個機會。
那邊廂,李丁文已漸漸將司馬夢求說服。
“天下知道此事的人,惟公子、純父與我三人。”李丁文笑道,“不會有任何密約!公子亦不會同意放任秉常西遷。耶寅欲我軍在靈州佈疑陣,擺出強渡黃河的陣勢,分散梁氏兵力;欲我軍佯攻青銅峽,而後禹藏花麻以兵敗為名,退入興慶府,趁亂兵變。我軍也會渡黃河,也會攻青銅峽,但都不是佯攻,而是大舉進兵!”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算石越答應配合耶寅,這種事情,種諤又豈是石越節制得住的?至於密約,難道宋朝真的稀罕秉常的承諾?
“我們所做的,只是縱歸耶寅兄弟與三百俘虜,讓他們去興慶府火併,將來耶寅也有點資本與禹藏花麻唱對臺戲。此外,興慶府之殘敵,不過跳樑小醜,大舉進兵的日期,似乎亦無必要保密了。”
的確很乾淨。司馬夢求不由得在心裡點點頭,將來就算有人得到風聲想追究此事,最多也就是石越識人不明,被耶寅所欺。而只要興慶府果然發動了兵變,那麼石越更是有功無過。讓秉常跑掉,那是前線將領無能。至於耶寅又投效了夏主,那不過是蠻夷“反覆無常”罷了。
“秉常與耶寅能做到哪種程度,全看他們的造化。”石越淡淡地說道:“我不會掣肘前線將領,若這些西夏人沒有本事,皇上在汴京,已經替秉常造好府第了。”
“那麼學生要做些什麼?”司馬夢求此時才發現,其實所有的事情,石越與李丁文早已謀劃妥當了。但石越花這麼多心思與他解釋此時,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