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不用多說了,反正說了,想必劉承宗也不會同意,乾脆就別自找那不痛快。
他答道:“是,天啟六年,曾任陝西副使,分守關內道。”
“好官職。”
這個副使分守道,是省屬副官,協助布政使在一道之內,督察所屬府州縣。
大體上啥事都管,錢穀、農桑、考官、統軍、守地,但基本啥鍋都不背,確實是個好官職。
劉承宗隨口誇了一句,便繼續問道:“渭水這段有多深?”
陳奇瑜心裡對這問題不理解,但他知道答案,回答張口就來:“回大帥,渭河在西安府這段,大體夏秋深五丈,冬春深四丈。”
劉承宗對這個答案很滿意,轉頭看了一眼渭河兩岸露出來的河床,道:“剛才我讓人量了,水深兩丈。”
這倒不是陳奇瑜錯了,而是今年夏季,關中無雨。
渭水在關中平原上大量灌溉農地,卻沒能得到補充。
“明年開春,情況可能會好一點,也可能更壞。”
“我打算任命你為河道總督,衙門就設在西安,食二品俸祿,監管河渠修繕水利。”
劉承宗說罷,看著陳奇瑜,問道:“如何?”
他對陳奇瑜,心裡倒沒啥芥蒂,反正仗都打完了,人家也把自己敲打得挺好,那降了就用唄。
劉承宗給他安排的工作,就是興修水利。
,!
陳奇瑜聽見這個使命,非但沒有不愉快,反而眉宇間的憂慮之色都少了幾分,大喜拜倒道:“罪將多謝大帥厚愛!”
表達完自己的態度,陳奇瑜立刻就非常謹慎對劉承宗問道:“敢問大元帥,是想讓下官將河道、渠道,整治修繕到何等程度?”
劉獅子聽見這話,轉頭看向陳奇瑜,眼中帶著幾分吃驚:你進入角色挺快啊!
他卻不知道,陳奇瑜對他這個安排,簡直是滿意到家了。
投降元帥府,陳奇瑜就沒指望受封高官,也沒想著得到什麼權柄。
真給他個五省總督,讓他帶兵打山西攻河南,他就算宗族不要,也得想辦法跑路。
畢竟人都有追求,幹一行愛一行,投降元帥府之前,想的是一回事,真投降了,保住性命,要考慮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劉承宗如果給他個五省總督,那多半是想弄死他。
若是真心實意的,那就更離譜,只能說明劉承宗這個大元帥打仗是好手,但沒有識人之明。
更要跑。
因為總督,督的軍民事和軍務。
雖然陝西戰役,陳奇瑜打得不怎麼樣,但是他有這個自信,督明軍,天底下能比他做得更好的,也沒幾個人了。
可是督元帥軍,誰能比劉承宗督得更好?
更何況,就算把劉承宗這個建軍者拋開,陳奇瑜也督不動元帥軍。
讓他去帶兵打仗,能贏才見鬼了呢。
所以治理河道,在陳奇瑜眼中,是好差遣中的好差遣。
僅次於給劉承宗編起居注。
“整治修繕到何等程度?”
劉承宗輕笑一聲,心想這陳奇瑜問的問題還挺有意思,戲謔道:“明年關中不減產,你能嗎?”
陳奇瑜愣了愣,果斷搖頭。
這大元帥擱這兒許願呢。
從今年開春,到現在關中一滴雨都沒下,渭水比往年淺了一半。
今年冬天要是能下雪,情況還好點,如果不下雪,明年關中減產是必然。
別說任命他做河道總督,就是任命他當宇宙總督,該撂荒的也得撂荒,該減產的也得減產。
這就不是能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