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媽媽還說大夫人心意已決,只待著生下孩子,就削髮出家,日日替大少爺誦經。”
大夫人今年,也不過是雙十年華
二十歲,算得上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為燦爛和美麗的年華。
沈紫言眼前不由浮現大夫人那張溫潤如白玉蘭的面容來,她還這樣年輕
一般人家,就是有信佛的,也不過是在家裡供上菩薩或是在家廟裡日日燒香誦經便是心誠了。即便是心虔得緊,大戶人家的夫人,也可以帶髮修行。可如大夫人這般要剃度的,著實不多見。
至少沈紫言活了這十多年,從未見過。
大夫人若是一般人家的出身,倒也罷了。身為世子夫人,即使是一心出家哪裡就有那麼容易!
杜懷瑜屍骨未寒,大夫人就要出嫁,旁人只會說是福王府容不下寡媳!
就算是可以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大夫人若是剛剛生下孩子就出家,那那個孩子又有誰來照料?福王府雖然不會薄待那個孩子,可假以他人之手,哪裡有真正的母親來得貼心!
沈紫言雖然能體會大夫人心如死灰的心情,可對於她的做法,實在無法贊同。不管怎麼說,為著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這樣撒手不管。
秋水見著她臉色不好,心裡暗歎,岔開了話題,“早起時廚房做了糖蒸酥絡,小姐可要嚐嚐?”沈紫言自那次嘔吐以後,一直沒有什麼胃口。可她也不挑,哪怕是吃什麼吐什麼,為了自己的身子,還是要咬牙吃下去。
也就點了點頭,“那倒是個好物事,端上來吧。”秋水忙吩咐小丫頭端著熱氣騰騰的糖蒸酥落上來,只是沈紫言剛剛聞著那氣味.便吐了滿地。秋水一面收拾一面犯了愁,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
這大寒冬的,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菜色。一直這樣下去,可怎生了得!
沈紫言卻信手拈出瑪瑙碟子裡的杏仁,吃了兩塊。秋水見著心中暗喜,忙吩咐廚房做菜的時候多放些老醋。這樣一來,沈紫言有孕的小道訊息,不脛而走。下人們看向沈紫言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尊重和小心。
沈紫言哪裡感受不到這點變化。
不由暗自苦笑,看來不管什麼時候,子嗣都是傍身之本。
院子裡搭起了喪棚,杜懷瑾跟著福王打下手,忙得不可開交。偏偏此時福王妃又病倒了,大夫人自是不必說,沈紫言也有孕在身,算來算去,府上這幾個主子,三三兩兩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處。
杜懷珪倒是閒著,只是沈紫言似乎沒有聽說福王命他負責什麼事情。
沈紫言隱隱也有些明白,福王多半也是對杜懷珪起了疑心。初時倒不覺得,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可一旦冷靜下來,以福王的聰明,不可能沒有察覺。沈紫言暗自想,等到杜懷瑜的喪事了了,也該好生和杜懷瑾說說。
杜懷瑜是否殺人一事,還未塵埃落地.大家心裡總要有個底數才是。
接下來得一日,就是門庭若市的一日。來悼唁的人,幾乎踏破了福王府的門檻。
沈紫言雖不能出去觀望,可隱隱也能聽到前院傳來的聲音,偶爾也夾雜著悲痛的哭聲,也不知是誰發出的。多半是來悼唁的賓客,作勢哭上幾聲。皇帝也及時派人送來了喪禮之物,分別黑色和淺黃色的帛一束,馬兩匹。福王命人將帛放在樞車車廂的左側,又將帛收藏起來。
欽天監擇定子日子,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每天的招待客人的柴米油鹽,守靈的燈油蠟燭,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算得上是十分盛大的喪禮了。只是由於是黑髮人送白髮人,喪禮也沒有一般王侯之家的盛大。
沈紫言略略有些疲憊,聽著耳邊一陣陣喧譁聲,心緒不穩。想到杜懷瑾此時應該在前院應酬來往的客人,暗暗嘆息。杜懷瑾已經三日沒有歸來了,沒日沒夜的這麼熬著,就是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