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再度有了笑容,比方才的那一抹停留的更久。
秦昊堯的視線掃過王鐳的面孔,或許因為他的性情,跟著他的屬下也一個比一個嚴肅,鮮少有像是周宗那麼年輕活潑的青年。
“本王好久沒看你笑了。”
“笑不見得是開心,不笑也不見得是難過,是否愉悅不必說給別人聽,自己心中清楚就好。”
王鐳說的格外自如平和,這一席話,當然也是出自秦王的口中,跟他給人向來的感覺一樣,冷若冰霜,我行我素。
“本王不會帶著心事上戰場的,倒是你,也不要忘記了。”秦昊堯會心一笑,王謝在今夜,不若往日那麼無趣乏味。
秦昊堯也是半個多月前才知曉,王氏兄弟已經過了適婚年紀卻不曾娶親的緣故,據說是他們一起鍾情於村上一名姑娘,王鐳跟王謝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他身為兄長,試圖成全那位姑娘跟自己的親弟弟,孰料王謝也不願讓兄長難過,拒絕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等了他們整整一年,過了二十歲還不曾出嫁,而兄弟倆也一直單獨生活,身邊不曾出現過別的女人。這件事,或許也是糾纏王鐳至今的心事。
秦昊堯從來都懶得勸誡別人,這世人有各自的苦衷難處,他哪怕洞察的清晰,也不必開口。但今日,他丟下一句,給他最忠心最得力的屬下:“兄弟情義雖然重要,但有的人若是錯失了,或許一輩子都遇不到第二個了,你想想清楚——”
“爺說的好感慨,好像親身經歷一樣。”王鐳話音未落,已然見到秦昊堯的眼神一沉,方才的鬆懈,似乎隨著他這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很快消失,再度恢復成往日的俊臉緊繃。
他失言了。
秦王看來被無意間戳中了痛處。
王鐳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隨即轉過身,走出了營帳。
錯過的人,只是四個字而已,卻勝過任何一把刀劍能給他帶來預想的疼痛,秦昊堯望向這空蕩蕩的營帳之內,一隻白蠟燭,點亮了他的眼底,卻無法照亮他的心。
如果穆瑾寧想要報復他,是不是已經勝出了?!
……
“娘娘,請千萬三思啊。”
皇后忍耐了足足三日,到第四天的時候,看著那一日三頓送上來的藥湯,面色已然不是難看而是猙獰。
看著皇后娘娘別過臉去,笑容一僵,雙手已然深深陷入胸前的軟墊之內,彷彿就要瀕臨崩潰邊緣。
她在皇上面前裝病,皇上卻要她獨嘗苦果。
她還要忍耐多久?!
這些年來孃家孫家的勢力大不如前,皇后的最小的兄弟孫隴不堪忍耐牢獄之苦,他天生便是孫家最得寵的小兒子,又有皇后這個家姐撐腰,染上了不少紈絝子弟的惡習,二老念其老來得子,事事縱容,這回皇上翻臉不認人,孫家幾乎陷入一片混亂。就在昨日,孫隴在清晨撞上了牢獄的牆面,腦袋撞破,當下就嚥了氣。
他本不該死,但三十年來的奢侈浪蕩生活,將他最終折磨地無法忍耐成為囚徒的日子,在牢獄之中呆了一個月,就不堪其重,自己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本宮託人給他帶過口信,短則五年,長則七年,本宮一定能保他出來——”皇后一把抓住海嬤嬤的衣袖,瘦骨嶙峋的雙手,愈發可怖,她滿目通紅,藥湯還未喝下,但是滿心都是瀰漫著濃重的苦味。她說道動情之處,更加不可自拔,不能自抑,咬牙切齒,低喝一聲,每一個字,都彷彿咬斷自己的舌頭一般決絕。“本宮一定能保他出來!他怎麼能不信本宮,怎麼能這麼快就去尋死!”
皇后望向整個沉默靜謐的宮殿,孫隴終究學不會她的一半手腕,她哪怕如今被丟在宛若冷宮一樣的景福宮,哪怕日日喝下藥湯也不願自盡尋死,哪怕再勉強也等著東山再起捲土重來的日子,只要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