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氣,她在這一場最後的豪賭之中,早已沒有任何籌碼,除了孤注一擲之外,毫無他法。“我想皇上不會想要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吧。”
白玉簪子刺得更深,鮮血宛若溪流,從脖頸淌下,將絲綢領子,染得半面通紅。她不是在說笑,也不只是在威脅——她當真下得去手。
她不想因為她的緣故,讓更多的悲劇發生。
如果要結束這一切,非要犧牲她的話,她甘之如飴。反正,她是一個遲早要死的人。
若是沒有辦法讓一切回到原點,她只想要一箇中庸的結果。
“穆瑾寧,你怎麼能拿自己的命來要挾朕?”秦昊堯強壓下心中的疼痛和不忍,但他卻又厭惡反感她的背叛,他的心中滿是複雜紛亂的情緒,理智早已被憤怒吞噬,他低聲反問,黑眸之內掠過一片蒼涼。
李暄側過身去,一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眼底滿是動容的光耀,無法掩飾內心的悲憫,她的眸光無聲劃過李暄的面容,哪怕面對一張陌生的面孔,她的眼底還是閃耀著淡淡的笑容光華。事已至此,她覺得心滿意足,這樣……雖然瘋狂,雖然最終還是碰壁,她或許也該死心,她沒有半點遺憾,更不覺得可惜。“我什麼都聽皇上的,什麼都聽你的,只要皇上仁慈放他走。”
他不再僵持下去,若是繼續對立,她很可能血流盡倒在他的面前,下顎一點,算是妥協,秦昊堯面無表情地朝著她伸出右掌,她的眼底隱約可見淡淡的光影,分不清是否是淚光還是別的,從李暄身後走出,一步步朝著秦昊堯走去,將微涼柔荑放入他的手心。他冷著臉,收緊五指的那一刻,她幾乎覺得他就要捏斷她的指節了。
“叫御醫。”
他朝著手下丟下一句,手掌一揚,等到她徹底鬆開緊握簪子的手,這才轉身欲離去。
“我要看著他走。”穆瑾寧擰著眉頭,生怕此事有異,在離開李暄的身後走向秦昊堯的每一步,李暄的目光盡數鎖在她的身上,幾乎讓她的胸口壓抑地無法喘氣。她轉過臉去,試圖目送李暄離開,這樣的舉動,卻還是讓秦昊堯生起幾分怒意,他扳過她的面孔,黑眸居高臨下地俯視,冷眸漠然到了極點。她對李暄的關心,已經讓他無法沉靜地思考,更讓他幾乎篤定了穆瑾寧的心,全都在李暄的身上。因為李暄斷了一條腿,她更是恨他,怨他,不肯原諒他,更不願敞開心扉回應他的感情。
比起他無法得到她的愛,親眼看到證實她愛的是別的男人,更讓他痛苦。
他的視線掃過穆瑾寧眼底的幾分慌亂,偽裝自若:“你若信朕,這就跟朕離開,否則,朕會很快改變主意。”
她不禁怔了怔,她太過天真,若他反悔,即便任由她看著李暄安全出宮又如何?他遠可以派人出宮追殺李暄,一樣可以輕易取下李暄的人頭。
他若真心要殺一個人,不必做任何偽善的承諾。
“你會讓他活著出去的。”她彷彿還不敢輕易相信,直直望入那一雙幽深不見底的黑眸之內,低聲呢喃,脖頸上的血跡可怖蜿蜒在她的白皙脖頸上,只是邁動一小步,她就險些覺得自己就快要因此而斷氣。
秦昊堯最後看著她的眼神,她卻越來越看不清楚,看得到的只是一片虛無,只剩下點點的微光,她後來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最後是昏倒了,他將自己抱回了碧軒宮,御醫為她處理包紮了傷口,才不至於當日就丟了性命。
夜晚,他還是來到碧軒宮看她,哪怕只是站在床頭,什麼話都不說。穆瑾寧清楚他這回是當真生了氣,無論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她的話自然也傷他之深,這些天……他們越走越遠,她是曉得的。
但她還記得自己的承諾,哪怕到了人生的盡頭,一個人該有的擔當,該負的責任,還是不該逃避,知道她跟隨李暄試圖出宮的人並不多,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