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這麼多公主,到了二十歲還未嫁出去的也就語陽公主一人,當真是花中奇葩,實在不知道這位金枝玉葉到底為何如此孤傲,甚至都不願正眼看人一眼,似乎無心跟她寒暄。祺貴人這般想著,面色愈發難看起來,眼底的友善,也早已轉瞬即逝。
“平日裡可遇不著語陽公主,她並不常來宮中,主子不必擔心再跟公主相遇。”身邊的婢女見主子不悅,低聲勸了一句。
“她絕不可能是想著來賞景才進宮的,如今皇上出征在外,她卻頻頻進宮,方才也是言辭閃爍,定有隱情。”
祺貴人順著語陽公主的背影望去,眸光一閃,更覺其中有些古怪。若不是為了覲見天子,難道是來見偏殿的女人?
那個長相酷似貞婉皇后的女人?
她再度仔細回想,語陽公主的確是從皇帝寢宮前頭的那一條路上過來的,她的心頭一沉,愈發不快。
語陽公主不是喜歡跟后妃多打交道的女人,為何偏偏卻如此照顧那個卑賤的外族女子,只是因為長相的關係,居然就得到這麼多別人無論怎麼期盼也得不到的東西?
上天未免太不公平,若是同為后妃,誰能得到皇帝眷顧恩寵,也是各憑本事。若是一年多的苦等用心也不如一個進宮數月的女子,換做了誰,也絕不會甘心的。她該自怨自艾嗎?只因為自己不曾長了一張酷似已死之人的面孔?!
她的柔荑落在梔子花的花叢之中,驀地一手摺斷好幾片葉子,眼底愈發幽暗。原本以為自己丟下的把柄,足夠震撼朝堂,只是被北國挑起的戰事壓了過去,不過掀起一陣漣漪,如今又無人再提,人人更加關注皇上御駕親征,前方的戰報,才是最緊要的。
葉子窸窸窣窣被扯下,被那雙無情柔荑摔在地上,再以白色繡鞋狠狠碾過踩踏,面目全非,也不能解祺貴人的心頭之恨。
一旦天子歸來,後宮之事,定會得見天下,她當真是不曾料想,天子如此冷情的男人,居然如此長情。貞婉皇后已經離開人世好幾年,為何天子還是無法將她放下?這世上,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女人,可以讓皇帝忘卻一個死人嗎?!
她進宮之前,貞婉皇后就已經死去兩年,她不曾親眼瞧過貞婉皇后一眼,也不知讓天子至今耿耿於懷的女人,是何等的人物。
定是從天子身邊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寬待和寵愛,那位巫女才如此囂張跋扈,甚至警告她別想貪圖景福宮的位子。
跟她一道進宮的其他兩位貴人,更是不必放在眼底的對手,原本她在寥寥數位后妃之中,定是最出色之人,可惜自從這個女人進了宮,她就再無得到皇上臨幸。
她雖然還年輕,但若是能夠懷上皇嗣,自然在宮裡才有說話的分量,才有讓人臣服的底氣。
但可惜,天子如此薄情,又早已出宮在外,這個念頭當然是不可行了。
婢女在一旁候著許久,祺貴人將綠葉扯得零零散散,她一陣心疼,也不知該如何開解,陪著笑臉問道。“主子是喜歡這梔子嗎?要不奴婢給主子摘些回去放著,這樣滿屋香氣了……”
“你這是學誰人來我面前賣這等乖巧?”祺貴人輕掃一眼,冷淡扯出笑意,純真面容卻因為冷笑,愈發難以親近,更顯得高高在上。她是從小就有心機的大家小姐,更懂見風使舵,在有用的人面前,她可笑的天真,在沒用的人面前,她又何必偽善?
婢女嗓音很小,顯然怯弱膽小:“聽聞前些日子花木房的姐妹也折了幾枝,送去了偏殿,後來又來問奴婢了,奴婢說主子素來不喜歡梔子的香味,就給退了。”
“你怕什麼,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祺貴人冷眼相看,再無笑意,自從那回在景福宮前生了嫌隙,被試穿了心中的打算,她就愈發厭惡穆槿寧,如今狠狠握緊那一朵梔子花,面色冷凝,幾乎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