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腹,緩緩撫摩過這光潔簇新的絲綢,皇后說過,她越來越像娘了。但她對孃親的印象,實在太少。還未懂事的時候,孃親就離開人世,她只知道那淑雅是跟了皇后一年有餘,蒙受皇恩賜婚,才嫁入郡王府。
只是奶孃說,娘不喜豔美,從來是素雅清美。
“我跟你,真的像嗎?”
她突地緊握成拳,她對那淑雅一無所知,她閉上眼也無法看到孃親的模樣輪廓,用心想也想不出孃親的性情是勇敢還是懦弱。
她真正痛恨的,就是自己內心無時不刻湧出來的無力。
三月初。
河岸,楊柳綻放綠色新葉,輕輕拂過波光粼粼的河面,河岸邊,到處是一片迎春,金色燦爛的花朵,密密麻麻擠著,告訴世人春來到。
“爹,別哭了。”
穆峰從清晨開始就止不住流淚,他記得今天的日子,每一年的今日,他從來都是滴水不進,將自己關在屋子裡。
以前見到淚水比任何人都多的爹爹,她總是不耐,也無心安慰,如今卻感嘆爹的痴情。哪怕他跟常人相比,並不懂所謂的感情,他對孃的執著,卻已經勝過一切。穆槿寧眉頭輕蹙,伸出手去,溫柔擦拭他不斷湧出的眼淚。剛剛擦去,他清澈的眼瞳內卻又匯出更多更多溫熱的淚水。
穆峰俊朗端正的面目上,是無措的神情,他搖搖頭,沒有辦法:“也不知為什麼,它就是要掉下來……”
他說不出來,那是悲傷。
至少娘走了這麼多年,他從未忘記。
她每每回想孃親跟爹生活的日子,都覺得不可思議,至少在她眼底,娘跟爹是不一樣的。那淑雅的聰慧賢淑,遇到個這麼樣的郡王,她一定受盡非議,辛苦疲憊吧。最後才會那麼年輕,就香消玉殞。
而如今,穆槿寧變了想法。或許娘跟著爹的時候,也偶爾會覺得幸福吧。爹給的,是最真誠最單純的疼惜寵愛,即便那不是真的愛,那又如何?!
“寧兒要爹不哭,爹爹就不哭了。”他接過穆槿寧微笑遞過來的手帕,拼命擦拭,女兒的話對他而言,那就是聖旨。
“我們父女三年沒去看孃親了,這回說好了,誰都不準哭。不然孃親看到了,可要傷心了。”
穆槿寧揚起嘴角,握住穆峰的手掌,她說的輕鬆,笑的坦然。
馬車最終停在郊外的墓園之內,當年叛亂東窗事發,京城一夜之間殺戮無數,也牽累無數人,她跟爹被分別驅往邊疆,甚至來不及看看孃親。
她扶著穆峰一道走下馬車,兩人無聲走向墓園最深處,爹說娘最喜歡坐在郡王府的桂花樹下,在孃親病逝的那年,他親自將庭院的桂花樹挖掘出來,運到墓園孃的身邊,栽種上了。
桂花樹,還長得好好的。
墓碑上的字跡,變得淺了,只依稀看得出淑雅兩字。爹當年不顧他人反對,一定要在墓碑上刻上她的閨名。
穆氏淑雅。
他給她冠上了夫君的姓氏,卻也不剝奪她原本的名。
三年的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周遭的雜草長得並不高,也不密,除了奶孃一年兩次除草打掃之外,再無人經過。
她環顧四周,穆家的墓園廣大,因為無人祭掃,這裡荒涼勝過山野。
墓園後面的樹林,幽幽深深,陽光從樹葉中灑落,光斑遊離斑駁,並不讓人覺得暖熱,相反,更顯得孤寂冷沉。
“淑雅,你還好嗎?我跟寧兒,都回來了,回來看你了……。花房的老孫給我一把花種,我今天就來種,你喜歡花,只要等一年,等到來年春天,你就能看到很多很美的花……。”穆峰從青衫口袋中掏出一把棕色種子,高大的身子默默俯下去,攤開手掌,怔怔地蹲在原地。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