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到遠遠的那一家獵戶的院子裡,黃狗時不時的叫一兩聲,還有鴿子咕咕的聲音,連同林子裡的鳥鳴蟲叫,和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往常,這樣的聲音總是能夠送我入眠,但今晚——我忍不住嘆了口氣,眼看著自己越來越清醒,看來想要早點睡一會兒養足精神,是不行了。
就在我剛剛嘆出這口氣的時候,突然,靜謐的夜裡,傳來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
我以為是打更的更夫,或者是那一家外出巡守的年輕的民兵,但這腳步聲顯得很沉重,也很緩慢,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還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
然後,從院子的外面走進來。
我不由的心裡一動。
她,來了嗎?
這樣一想,我急忙從床上翻身下來,順手拖了一件衣裳披在肩頭,慢慢的走到門口,而外面的那腳步聲,也正好停在了門外,幾乎和我只一門之隔的地方。
但是,卻沒了聲音。
沒有敲門,沒有開口,甚至連下一步的動作都沒有,好像那腳步聲的主人突然之間就消失在了門口似得。
我原本已經要伸手去開門,一隻手已經扶在了門上,這一刻,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感覺到了門外的那個人靜靜的站在門口,他的呼吸急促,心跳紊亂,這一切明明隔著一道門,隔著他的身體,卻偏偏那麼清楚的傳遞到了我的心上。
我頓時僵在了那裡。
門外的人是——
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整個夜,似乎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我聽著外面那人的呼吸和心跳,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開門?可是連他自己也沒有要我開門的意思;一直這樣安靜的對峙著?可是我知道,再過一會兒,那個人就要來了。
我們不能這麼一直僵持下去。
就在我鼓足勇氣,正打算開啟門的時候,突然,外面響起很輕很輕的一個聲音,好像有人將什麼東西放到了門口,然後他又停了一下,似乎是看了房門一眼,然後,腳步聲又一次響起,卻是很清晰的,慢慢走遠。
我原本繃緊了的呼吸一下子鬆開。
一直到那腳步聲已經遠得聽不到了,我才慢慢的拉開門栓,將門開啟。
門外,吹進了一陣冷風,不出所料的空空如也,只是當我低下頭去的時候,看到一隻小小的木盒被放在了門口。
我蹲下身去撿起來,開啟蓋子一看,裡面是一盒滿滿的藥膏,如同凝脂一般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他,是來給我送藥的?
我一時有些怔忪——白天,在村頭相見的時候,我分明掩飾得很好,沒有任何人看出我受了傷,怎麼會想起來給我送藥呢?
我看著手裡的那盒藥膏,聞著彌散到夜風中的那股淡淡的藥香,躊躇了許久,才慢慢的將蓋子又重新蓋回去。夜色越發的深沉了,而這裡是鄉村,自然不會如顏家一般,屋簷下徹夜的掛上燈籠,只是遠遠的聽到打更的聲音,敲了兩下。
二更了。
我站在門口,只能藉著身後屋子裡那盞微弱的燭光,看著眼前漆黑的夜,空蕩蕩的院子,有些蚊蟲繞著圈子往屋子裡飛,而我有些麻木的不知所措,過了很久,一直感覺到有些涼意徹骨了,才後退了一步,準備馬上房門。
而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外面伸進來,拍在了門上。
啪的一聲。
我被驚了一下,看見一隻木頭和鐵器製成的,顯得格外猙獰的機甲手,撐在門板上,頓時心裡就明白過來,一抬頭,就看見一張白皙的,粉嘟嘟的臉龐從夜色中顯露出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我“大小姐。”
“……!”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