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每人兩個。九華狼吞虎嚥,待覺飽了,大聲道:“吃了那位大叔的酒菜,再吃這饅頭,實在沒有什麼味道。”意切尼姑罵道:“不知好歹的小子,那饅頭遞給你的時候,怎麼不扔到河裡去,現下卻說這些廢話。依我看,那野郎中來歷叵測,很有些講究,咱們日後見了他,不得不小心些。”穆雙飛道:“他雖然精通神幻醫術,可是絕不是什麼遊蕩天地的郎中,他究竟有何意圖,你我尚不知曉,確應留意謹慎。”意切尼姑聽他誇讚,冷笑道:“你不用拍我馬屁,我瞧你和他秉燭對弈,不是很投機麼?我要是說得不對,只管明言指出罷了。”穆雙飛笑道:“你還在生氣是不是,好好,你大可作得九華的孃親,我也作得他的爹親,你我配成夫妻,你那尼姑也勿去作了,且留下些香火錢勻給別的小姑子悄悄買些胭脂才對。”意切尼姑急道;“你愈發無禮了。”折下旁邊的一根柳條打去,卻被穆雙飛抄手輕輕夾住,忽然見他臉色一變,鬆開手指。意切尼姑心靈凜凜,停下手來,問道:“怎麼了?”但見他正色道:“打是親,罵是愛,你若打我,打得愈重,豈非輕易愈濃?你打就是,我絕不還手,你罵也好,若受甘霖。”意切尼姑渾身發燙,羞急相交,手指戟張,點著他的鼻子,打不成,罵不是,左右為難。諸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意切尼姑怒道:“笑什麼,給我閉嘴。”可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愈發嬌豔可人。
此刻早已日過晌午,眾人坐在河邊,涼風習習,柳蔭斑駁銜翠,卻坐得屁股都沉重了。九華畢竟年幼,昨夜鬧了許久,今日出來亦不甚寧切,體力淺薄,腦袋架在意切尼姑的腿上,混混睡去。意切尼姑笑道:“他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老實許多。”話音甫落,見穆雙飛一雙眼睛打量自己,心中一慌,急忙板起臉來,喝道:“你瞧——”恐吵醒了九華,掩口壓風,低聲道:“你瞧什麼?”穆雙飛道:“你頗辛苦,倚著柳樹打個盹也好啊。”意切尼姑搖頭道:“上午只是忙著走路,沒有打架,累什麼?”穆雙飛目中閃過一絲柔和,莞爾道:“昨夜呢?”意切尼姑登時訝然,旋即臉色緋紅,甚有些嬌羞赧然,心想:“原來你都放在心上了,我還以為你不曉得。”昨夜在晴月松林後的小屋中,她擔心姚紋月心存不軌,說不得什麼時候殺機立起,就會對隔屋下棋的野郎中下手,怕是連穆雙飛也不放過,所以心中凜凜提防,假寐不睡,整夜皆監視盯梢之。她心中既是甜蜜卻也慌張,一顆心“砰砰”跳至嗓眼,只覺得這股滋味就象喝酒一般,又怕醉,又想醉。便在此時,聽得耳旁一聲“阿彌陀佛”,悚然而懼,心想:“哎呀,我,我這可不是動了凡心麼?連佛祖都來責怪了。”扭頭看去,金算盤抱膝坐於稍遠處,除下鞋襪,擱置一旁,早將一雙赤腳浸在了水裡,忽潑潑甩蕩,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吝嗇鬼長久尋寶覓錢不得,愁苦懊惱,在唸佛哩。”
這般休憩本不及長,可是到了下午,天氣愈熱,九華和意切尼姑皆睡得迷迷糊糊,難持精神,待用河水洗了臉,覷辨時刻,殘紅散彩,其色豔烈,卻近夕陽時。蛩聲起伏,綿綿拉成長音,幾片樹葉順著河流緩緩飄下,定睛打量,上面攀著幾隻小蟲,不知什麼名種,見岸陂四人望著自己,它們也瞪圓了圓凸凸亮閃閃的眼睛瞅著他們。穆雙飛笑道:“萬里煙波淼淼處,幾葉孤舟任我行,垂釣銜水喝壺酒,遠處但聞綃霞金。”
閒話累累,須知不盡,只說四人下午休息足沛,便是月色時分,亦不顯絲毫疲憊。金算盤驀然道:“當年蕭何月下追韓信,如今我們不如效仿古人雅緻,來個星夜覓寶貝如何?”九華登時來了精神,嘻嘻笑道:“這個主意極好。金大哥和我尋些金銀財寶,意切尼姑和穆大哥配成一對,去尋那琉璃寶塔的碎屑便罷。”他無意而言,惹得意切尼姑眉色高挑,嗔責道:“屁股又癢癢了,是不是想欠揍啊?什麼我和他湊成一對?”小黑皮鬼大覺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