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便由在下厚粉金面,勸解雙方罷手?”孫海棠道:“你莫非便是昔日的楊起的小公子?只看如此白髮,亮閃銀晃,恍如垂瀑,該是不錯的了。”穆雙飛道:“家父赫赫威名,卻被我這無用小子牽累了名聲。”扈銀屏咦道:“原來他是楊起的公子麼?果真這般,咱們倒可賣一個臉面,今日且不和兩位雷公打鬥,那‘姻緣鏡’一事,或也是天意,暫且不追究如何?”最後一句話,卻是問向顧老寶。三姊妹之中,以她地陰星年歲最大,所以但凡決斷之事,孫海棠和扈銀屏皆不好自行定奪,全賴顧老寶拿主意。金算盤心中暗喜:“扈神仙委實好人,順著話頭就臺階而下,暗暗襄助於我。那姻緣鏡倘若被生了什麼法子歸復若初、瑩潤勝新,另外兩個再要依之多管閒事,豈非糟糕之極?”顧老寶狠狠瞪了金算盤一眼,啐道:“此人莫不是果真和萬家妹子無緣,罷了罷了,原來月老也不是好當的,一根紅繩牽下來,不曉得耗費我多少精神。凡人婚姻之事,我便撒手再也不管了。”她既然如此張口,說話明白,就是暗喻天穹洞內遭逢雷火、鏡子悉毀乃是無可奈何之事,再要追究下去,也無甚趣味。鼓賢士喜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三位女將通明大義,最好不過。”才要鬆手,辛環心有餘悸,慌不迭喝止:“莫中了她們的詭計。婦人的話,多半是靠不住。”顧老寶聞之,登時勃然大怒,罵道:“會擺弄什麼詭計?呸呸!老孃我一口唾沫一口釘,何時說話如同放屁,燻臭難嗅且不算數的?姻緣鏡之事,咱們從此不提,可是偏偏衝著你適才的那一句混帳鬼話,彼此可又結下一段新的樑子。”鼓賢士笑道:“辛將軍好開玩笑,哪裡真不信任你們?地陰星乃是有名鬥天神祗,何苦和他認真計較,反曝露自己心胸狹隘之嫌疑,實不划算。”鬆開短刀,依舊幻回大槌模樣,架在鼓上。孫海棠和扈銀屏好言勸說。顧老寶想了想,覺得這大個的黑炭頭說得頗有幾分道理,鼻頭重重哼嗤一聲,拽步走了回去。眼見方才一番撕扯打鬥,鬢髮也亂了,衣衫也散了,收了法器,卻摸出一面鏡子和梳子,旁若無人整飾打扮。鼓賢士臉色黑中帶紅,忸怩片刻,降下雲頭,落在天穹崖上,朝穆雙飛拱拱手,稱謝道:“虧得小哥襄助,否則再鬥下去,怕是待俟天荒地老,也不能歇手罷休。”轉過身來瞧著九華,目中透出歡喜之色,喃喃道:“都這麼大了?”九華呆呆怔怔,忽然淌下兩行眼淚,別過身去,不再理睬。鼓賢士尷尬異常,神情羞愧,一時手足無措。聽得半空辛環招呼,長嘆一聲,飛身而起,奪過一團黑雲賽在腳下,漸漸遠去,不多時,便化作兩個黑點。鍾月敏怒道:“這算什麼?一句話也不和兒子說麼?”話音方落,九華便似被雷擊一般,聲嘶力竭道:“大惡尼姑放屁,誰是他的兒子,我沒有爹爹。”扭頭跑入洞內,抱著頭顱,蹲在石臺下。紫姬見天雷盡歇,胸下稍安,從鏡後蓮步轉出,柔言勸慰。鍾月敏微微嘆息,嘟噥道:“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般下去吧?”穆雙飛低聲道:“且順其自然,強拗不得。”
第六十回 夢授神劍 魔佛央託(上)
地彗星扈銀屏嘻嘻一笑,也降下雲頭,朝金算盤暗暗使了一個眼色,心想:“如此你便放心了,再也不用和人家萬二妹配成夫妻。”金算盤會意,頷首以表謝意。三位女神將將穆雙飛圍繞中央,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小公子很是俊美,不似父親,倒如同母親容貌。”鍾月敏按捺不住,問道:“恕我打個岔,你們幾位,皆石化已久,如何會認得他的父親?”孫海棠道:“三千鬥天神將之中,一百單八星被化為石像,其餘皆壓入地獄黑風谷中受難。連吾姊妹一百單八人,身體雖然凝固難行,可是神思尚且清晰靈敏,魂魄靈動不熄。後來天地之間,多了一個好管閒事的和尚,以及一個偏生俠義的魔君,分別喚作不平佛息鬥和吳九道,尋著我們姊妹,說道他有一個不成器的倒黴小友,綽號‘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