黠的目光阻止了我。大平遞給男人一根菸,點上後才慢悠悠地問,“你能拿多少?”
“我什麼時候少拿過?最少五十條。”
“最低,八十八元。”大平壓低嗓音說。男人心有不甘地還要講價,大平擺擺手:“這樣,大哥,你先轉轉,想好了再過來拿,別急。”
那兩個人走開後,大平蹲在地上仰頭對我說,“批貨不能兩個人上去談,容易弄‘驚’了,零賣才需要兩個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懂嗎?”
“我是怕他們一走就不回來了。”我謙恭地彎下腰,雙手支著膝蓋說。
“批貨不是上趕子買賣,你越熱情,人家就越覺得你心虛。儘量別跟他們套近乎,但適度的熱情還是必要的。人家看準了自然就會拿,不想拿你說破天他們也無動於衷。哥們兒,這裡面學問大著呢,慢慢學吧。”大平得意地笑笑。
過了好一會兒,那對夫妻又轉了回來。我焦急地乾咳了兩聲,提醒大平。大平卻把頭轉向別處,故意與對面床子上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夥子開著玩笑。
那兩人站在竹竿下低聲耳語了幾句。男人對仍與人說笑的大平喊了聲:“你還批不批貨了?”大平這才止住笑,慢騰騰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再低點兒,我拿完貨好走。”男人大聲說。
“真的沒法再低了。大哥,你又不是初來乍到,我還用跟你玩虛的嗎?誰不知道,你是大戶,得罪你我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大平表情無奈地攤開雙手。
男人滿足地笑了,輕點點頭:“好,你先給我拿五十條,要是賣好了,這兩天我還過來多上點兒。”
我感覺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蹦出來了,雙手哆嗦著和大平把貨全部從旅行包裡翻騰出來。“算那條褲板才四十九條。”我的聲音在發抖。
大平把褲板從竹竿上拽下來,“只剩四十九條了,剛才讓你拿你不拿,一會兒我就批了三份。”
男人看了看拽下來的褲板,大平說:“放心吧,不髒,剛掛上去的。”
“好好好,算賬。”男人大方地說。
“四千三百一十二元,抹個零頭,乾脆四千三吧。”大平也大度地說。
男人無所謂地笑笑:“痛快,我他媽最煩那些老孃們兒批貨,差一分錢都不行。其實誰差那兩個毛票呀,不就是圖整錢好算賬,心裡舒坦嘛。”夫妻兩人抬起滿包的貨物急匆匆地走了。
大平把錢交到我手上,就忙著賣他自己的貨去了。
我躲到一邊,接連數了幾遍,可每數一遍錢數不是多一張就是少一張。我暗自埋怨自己不爭氣,這點兒小錢就把自己樂暈了。這麼一想,我乾脆把那摞錢揣到褲兜裡,不數了。我長出了口氣,點上根菸,閉上眼睛。我這不是在做夢吧?三十六元拿的貨轉眼間就批八十八元,一條褲子掙五十二元,這也太離譜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服裝批發生意?這錢賺得實在是太容易了。我在一瞬間甚至後悔,在廣州拿貨時不該抽出去一條,多帶一條就意味著多掙五十二元呀,不就是在火車上挨兩頓餓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 想看書來
兜比臉乾淨 第二章(4)
過了一會兒,大平又湊過來問:“剩下這三種貨你準備批多少錢?”
“隨便。”我緊張得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什麼叫隨便呀,你得有個底價吧?不然我怎麼幫你批。”顯然大平對我的“隨便”很不滿意。
我想了想,討好似的說:“批五十元,怎麼樣?”
“批多少錢你別問我,我也不打聽你的上貨價。剛才我幫你批貨是因為我看出你很著急,恨不能馬上把那批貨批出去,才擅自替你做主的。”
我殷勤地幫大平點上根菸,說:“我這兩天家裡有點兒事,可能不過來……”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