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這些以小賣為主的人,提供了適當的空間。因為真正搞批發的人,從凌晨四點鐘就開始忙活兒,到了*點,已經累得人困馬乏精疲力竭了,哪兒還有心思為了賣一條褲子跟你磨嘴皮子,浪費唾沫星子。於是,那些零買的人就成了大平和小衛們的“盤中餐”,任他們隨意抬高價碼,大施拳腳。
通常,市場裡一些搞代賣的人,都是初來乍到來摸門道兒的新人,他們剛步入服裝圈,一是想試試這裡的水有多深,玩不轉趕緊撤退,這叫船小好調頭。畢竟不用自己投資上貨,賠,頂多賠個租床子的錢;二是,有的人沒有本錢,只能“啃”點兒“地皮”。所以,小賣的人永遠不可能一夜暴富,賺個盆滿缽滿,但也不至於賠個稀里嘩啦,遭遇“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悲慘結局。
小衛家住在自家床子後面的紅樓裡,從樓口到床子的距離不超過十步遠。我們開玩笑說,小衛是世界上家與“單位”最近的人。
小衛家的床子是市場初建時,工商部門特批的。因為市場的床子影響了紅樓居民的正常生活,也給他們的進出帶來了諸多不便,工商部門組建市場之前允諾,前五十個號通通發給紅樓的住戶,床子的位置隨便挑。那時候,“個體戶”三個字還差不多是個貶義詞,起碼也是社會閒散人員的代名詞。有的人家怕辱沒了世道家傳的好名聲,唯恐避之不及就忙把號兒給賣了。聽說,當年一個床號可以賣兩千塊錢。這大概也算是工商部門對紅樓住戶的一種變相補償吧。
有一段時期,小衛媽見那些跑廣州上貨的大小夥子們迅速暴富,直眼饞,便也加入了南下的大軍,同市場裡的年輕人一塊兒坐硬座睡地鋪,結果錢沒掙著,還在廣州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搶走了五千塊貨款,為此,小衛媽一蹶不振,發誓再也不去廣州那個是非之地了。拿市場裡熟人的貨代賣,雖然掙不到什麼大錢,但一天零賣個十條八條,還是輕飄飄的。小衛媽很知足。
兜比臉乾淨 第三章(2)
小衛初中一畢業,就來市場幫他媽賣貨了。許是打小耳濡目染的緣故,加之人聰明又帥氣,小衛一上行,褲子的銷量就翻著筋斗地長啊長,錢掙得更是他媽賣貨時的幾倍。小衛媽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就更不願意讓小衛出門去上貨了。儘管小衛要求上貨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小衛媽仍不為所動,說,錢被搶了還是小事,萬一自己的寶貝兒子再被那些土匪捅上兩刀,那她自己恐怕連命都活不成了。所以,小衛做生意的頭幾年,一趟廣州也沒去過。畢竟,那時的小衛只有十六七歲,正處在爭強好鬥的年齡段。這讓小衛鬱悶之極,也苦惱之極。尤其是聽市場裡的年輕人,從廣州回來滿口鳥語,眉飛色舞地講起廣州花花綠綠的夜生活,更是讓小衛心急如焚,蠢蠢欲動。終於,小衛揹著他媽與人去了趟廣州。但小衛除了被“花花世界,鴛鴦蝴蝶”陶冶了一把,其情形比他媽更糟,上回的貨賠了一萬來塊錢,幾乎是他媽被搶金額的一倍。小衛媽好不氣惱,站在床子邊上跺腳大罵,她不是罵小衛,而是罵那些帶她兒子出門上貨的人,罵人家存心騙小衛,將來不得好死。
從此,小衛媽每天下行前,都要將當天的賣貨款揣在自己兜裡,小衛一個子兒都甭想碰。
小衛沒轍,只好每天唉聲嘆氣地站在床子前賣貨。這兩年,小衛媽的腿腳越來越不靈便了,自己很少下樓陪小衛一起賣褲子,但傍晚下行的時候,仍然堅持拄著柺棍下來,把錢收到自己手裡才放心。
市場裡,批貨通常是在凌晨四點左右,冬天天亮得稍晚些,但也不會超過五點。八點一過,拿貨的人就基本*了。因為他們要急著趕回各自的城市,把貨掛出來,如果晚了,就得耽誤一天的賣貨,這是誰都不情願的。耽誤一天,就意味著損失一天的費用。所以,天剛矇矇亮,各家床子的汽燈就開始打壓了,然後,懸掛在床子上方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