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出門在外啊,您的家人不陪著嗎?”
天狼對此剛才就有所準備,聽到商人問起,便一邊咳嗽,一邊說道:“不瞞您說,小老兒今天是出城給老婆子上墳,小老兒的女兒遠嫁他鄉,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所以一個人出門,您看,這些就是我上墳準備的東西。”他說著拿出身邊的一個小籃子,裡面放著兩根白蠟燭,一把紙錢。
那黑臉護衛眉頭一皺:“我說老頭兒,你上墳就上墳好了,那些東西也該藏起來,我們這出門做生意的,你給我們看這些,晦氣不晦氣啊。”
天狼一拍腦門,連忙把那個籃子用布蓋上:“小老兒一時糊塗,冒犯了爺們,真的是對不住啦。”他說著連連拱手作揖,一臉的抱歉。
中年商人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快,似乎對這種死生之事也頗為忌憚。但當著那灰衣文士的面,也沒有發作,只是不再開口相詢,而是抓緊往自己的嘴裡塞東西吃,看樣子是想早點起身走人。
灰衣文士微微一笑:“老丈這樣一提醒,我倒是想了起來,這兩天正好就快要到清明瞭,可惜啊,我現在人在外地,無法給親人上墳。想起來真是慚愧地緊。”他說到這裡,神情似乎變得落寞了一些。
中年商人扒完了最後兩口麵條,看了一眼灰衣文士,饒有興味地問道:“這位兄臺,看你也不象經商之人,這麼一大早來這茶鋪又是做什麼呢?”
灰衣文士“哦”了一聲:“在下喜好四處遊學,以前沒來過京師,這次前來拜訪舊時同窗,昨天晚上投宿離這十餘里的有間客棧,今天起了個大早過來。正好在這茶鋪裡歇歇腳,老闆這又是準備上哪裡發財呀?”
中年商人笑著擺了擺手:“瞎忙罷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本呢。”他這話說得倒是滴水不漏,也不說做何生意,甚至沒說從哪兒來。準備去哪兒。
就這說話的功夫,天狼一邊慢慢地啃著灰衣文士幫自己啃的兩個饅頭。一邊仔細地觀察了一番這個小茶鋪。自己來的這會兒功夫,人來人往,歇腳趕路做生意的人基本上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而現在還坐這裡的四桌人,都是江湖打扮,持刀帶劍之人。看起來象是在這裡等什麼人。
自己這一桌的這三位,顯然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就連自己這麼一個小老兒,那個黑臉護衛都試探了一把。沒有任何理由放過這個灰衣文士,而他在這裡坐了這半天,說是訪友但根本沒有一點走的意思,顯然也是在等什麼人。
天狼正思索間,官道上響過一陣馬蹄聲,扭頭一看,只見一匹高大神駿的大紅馬,上面騎著的一人穿了一身淺紅色武官袍,背上揹著一個黃綢裹著的卷軸,頭戴獬?帽,腰間挎著一把刀,劍眉虎目,眉宇間英氣逼人,頜下三縷長鬚飄飄,可不正是錦衣衛經歷沈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鍊,有幾個人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摸到了自己的兵器上,天狼這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陸炳要自己保護此人了,夏言多年來在江湖中的死士不少,他昨天剛剛踏上致仕回家的路,這些人估摸著也聽到了皇帝要傳旨捉拿夏言的訊息,或者是怕錦衣衛和嚴嵩的人在路上加害,因此就在這茶鋪裡等著,反正只要是對夏言有所不利的人,就想辦法先下手為強。
沈鍊顯然對這一切早有準備,他的眉頭微微一皺,乾脆下了馬,走到最靠外的一張桌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上身挺拔,兩腿微屈,雙手握拳,正放於桌面上,乃是標準的武官坐姿,聲音不大,但十足的中氣能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店家,來一盤饅頭,上一壺茶。”
一個夥計把沈鍊的馬牽去拴在一邊的樁上,剛才那個服侍過天狼的略年長一些的夥計走到了沈鍊的面前,這回他換了一副笑臉,一顆金牙都在閃光,勤快地擦著桌子:“這位官爺,趕路累了吧,小店的饅頭和茶水都是這京師出了名的,包管讓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