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
劉承宗做夢都沒想過這裡會有五十萬人口,五十萬人口什麼概念。
像他手上戰兵這種舒舒服服的生活條件,拿下河湟谷地,供得起兩萬。
他站起身來又坐下,抬手拍著自己的大腿,隨後他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漢人呢,五十萬人,有多少漢人?”
“將軍說的是,認為自己是漢人,還是確確實實是漢人?”
劉承宗尋思這不廢話麼,只要別人想,誰都可以是漢人:“後邊那個。”
陳師文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在心裡估計著劉承宗的兵馬,說:“現在有十一萬了。”
劉承宗沉默了很久。
過了很長時間,那隻羊羔子已經被端上烤架,血水慢慢滲出。
他才開口道:“我帶來一萬七千人,你告訴我才十一萬漢人?”
哪知道陳師文極為驚訝:“一,一萬七?戰馬太多了,我以為是三萬人呢,那就只有九萬七了。”
劉承宗算是明白,為什麼西寧有二百多座廟。
又為什麼,陳師文的弟弟要進寺廟。
以及為什麼這個漢人小土司,會在見自己這件事上跑得比誰都快。
一萬七千招安饑民進青海,對別人來說意義不大,但對西寧這個管著土人的漢人小土司很重要。
他搖搖頭,問道:“為何漢人這麼少,不應該啊。”
陳師文攤攤手道:“跑了唄,朝廷稅和攤派,還有衛所勾軍,百姓就只能跑,跑到南邊山裡自然就是番子,跑到西邊的自然就是韃子。”
還能這麼分?
“就是說西邊也有漢人,只是他們跟了韃子或是番子?”
陳師文點點頭:“還挺多的,不過我覺得將軍不必拘泥於是漢是土是虜是番。”
“你看東祁土司家的秉忠公,老達官了,在遼東戰場上給朝廷效力,不就被漢人孫得功害死了。”
劉承宗笑眯眯點頭。
陳師文說的是一方面,哪裡都有好人有壞人,但讓劉承宗真正高興的,是百姓會跑。
那跑到他的地盤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這,他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事:“西寧以西,能種地麼?”
“海北,能種是能種,但地處高冷,春寒冬早,有不少番子在那邊種地,但收成都不太好,種地還是河湟好,除非沒……”
陳師文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將軍你這個青海宣慰使司,給朝廷納啥,納糧、納銀還是納馬?”
劉承宗愣了愣,抬手指著陳師文,對他點了點頭。
沉吟片刻,他說:“你問住我了。”
劉承宗不知道該如何告訴這個小土司,爺啥都不納,而且以後都不打算納。
但陳師文還挺為劉承宗考慮:“朝廷還沒說吧,等將軍開墾出土地,到時候要跟朝廷好好說說收成少的事,如果不納太多,外邊也能活人。”
劉承宗很認真道:“那我想我是開墾不出土地了。”
陳師文只當他開玩笑,笑了笑道:“不過將軍若想掙個辛苦錢,我倒是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將軍能當個大宗運貨商,西寧的隊伍難出去,海賊的隊伍進不來,透過小股番子確實有些走私,但都不大。”
陳師文聽上去早就想幹這事了,只是苦於自己勢力太小:“將軍能自由出入關口,若在西海站穩腳跟。”
“青海的鹽、羊毛、皮料、礦產,內地商貨,俱可一手操辦,尤其是羊毛,我弟弟去過外面的寺廟。”
陳師文滿面心疼道:“他說往深了走,那海韃子把羊毛要麼丟棄荒野任其腐壞,要麼被番子摻沙漚糞,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