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夢坐在矮凳上疊盒子,黏盒子。這是大獄裡必做的活兒,算工分的。 她做的不快,倒也仔細,每個盒子成品槓槓的。 淮恩坐在她床邊,彎著腰,手肘擱雙膝上,抽著煙,有時候幫她遞個半成品盒子。嘉裡坐在那邊椅子上,翹著腿,手撐著額,也看著她做。 看著還是挺心酸的,這麼個絕世寵兒淪落至此,那雙漂亮的手玩過多少天下奇珍,這會兒食指拇指上也磨出紅痕了,一次疊上千個盒子,光捏那膠水手指頭都糙成啥樣兒了…… 她疊盒子時是不抽菸的,怕菸灰星子濺盒子上。有時候喝口酒,包嘴巴里慢慢韻下去,就覺著好知足,唇邊還帶著輕笑…… 他們說過幫忙疊,小鹿一擺手“這不是你們幫得了的事兒”,也沒說別的,他們就不好動手。 今兒的盒子疊完了,監景進來用小推車把裝箱的盒子拖出去,算完事兒。小鹿是有點累,坐矮凳上,手垂著緩了口氣兒,這才從荷包裡掏出煙,淮恩給點上。 “下午的比賽,中午我們在外頭吃,你想吃什麼,”淮恩笑問。今兒是接她去防大聽她要聽的那個“教學大比武”,也不曉得她為啥對那感興趣,她要聽就去唄。 說過小鹿對吃穿實在不在乎,她吐口煙笑笑,“隨便。” “哪有隨便,今兒得吃好,你看你這累一上午了。”淮恩拍拍她膝頭, 小鹿夾煙的手小指甲摳摳腦門兒,想了想, “那就佛跳牆吧。” 小鹿不在乎吃喝,並不代表“不會吃喝”。她之所以這會兒選“佛跳牆”,是想起拿雲跟她提起過鹿安死前最後一次來大都,天天吃“佛跳牆”…… “行,”淮恩一拍腿,“那就去‘東湖濱館’,哪兒的佛跳牆有它那兒正!” 小鹿也笑起來,她哪裡是想著吃呢,就是好奇,既然鹿安愛吃,估摸也是這家的,能好吃到哪兒去?…… 嘉裡也站起了身,拿過來筠大衣,也笑著“難得今天你想下次館子,整點好酒。” 鹿夢任他給自己穿上,笑得悠盪蕩,“好。” 可是,好心情卻待三人到了“東湖濱館”給整破壞了,“東湖濱館”給人包了場,沒座兒! “看看是哪路的,”淮恩非要進去探究竟, 小鹿卻大度開口,“算了,換個地兒一樣吃。” 淮恩一瞧她,“你這牢坐的有點喪志氣,我都看不過去了,你在中都這種情況饒得過去?” 小鹿就是微笑,看向車窗外,不吭聲了。 嘉裡擺擺手,“去瞧瞧。” 淮恩出來,雖是便裝,可一身大家公子範兒,迎賓的早迎上來,“您好,歡迎光臨,可實在不好意思,今天……” 淮恩手背後,望著它這五層樓,“全包了?可沒見來那麼些人吶,” “是是,不過……”人家還是十分客氣地解釋。 這時,淮恩是沒見,背對著他的三樓一間包房出來一人,正好無意往下瞧,瞥見了他,一怔!——開始還不信,以為看錯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看了看,真是他——這人轉身回了包房。 “淮恩在下頭,請了他嗎,” “請他幹嘛,他怎麼來了,” 原來,今兒包場的是燦靈的隊伍,斐開在八嶺山那邊拿下來一塊地,挺不容易的,那邊一直是葉聽魚的地盤,今天就是斐開請客,也是拐,說起來這“東湖濱館”背景裡也是葉聽魚的,在“他家的館子裡”賀“搶了他的地”,是不是噁心人! “去和斐開說說吧,畢竟淮恩是太子的人。” 這人出來,走去三樓另一側的一間包房,見,樓下淮恩還在與接待他的人不依不饒。 “斐開,” 這間包房裡,斐開與笑雲幾人正在說笑,一聽淮恩在下頭,斐開靠椅背上擺擺手“甭理他,他來算什麼,要葉聽魚的人來一個,我還好好出去迎迎呢。”都笑。 倒是笑雲稍坐起了身,肅著臉,彈彈菸灰,“就他一人?” “進來就他一個,我看挺不饒,非要吃這一口似的。” 笑雲起身,走去那邊窗邊,掀開紗簾往下瞧…… 這下,都疑惑了,笑雲這是怎麼了? 笑雲放下了紗簾,同時拿出了手機,邊吩咐道“跟經理說,讓他一個包房,別告訴他我們在這兒。” “好。” 斐開都起了身,“怎麼了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