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華宮的盡頭亦是一株檀木,它看起來比檀宮裡其他十一株檀木都要修長些,枝葉繁茂,花葉繽紛。檀木之外是風阡留下的結界。這結界很是巧妙,它對仙神之身而言只不過是一團空氣,對泥土之身的凡人來說卻是無以穿透的壁障,用來囚住我,那是再合適不過。我被幽禁在這透明的看不見的籠子裡,每日只能透過樹葉縫隙看到外面檀宮的風景,一年一冬夏,一歲一枯榮。
而風阡自始至終沒有再出現過。
枝頭花紅,又是一年的三月之末,在歸華宮這些年裡,每年春夏之交,白其仍然會按時到來,獨自為我完成考校的任務。今日照例應是白其前來代替風阡考校我法術的日子,我早早起身,不知它何時會來,便坐在了樹下,沉默地等待著。
“蘭寐?”一個聲音忽然傳來。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我微微一怔,抬起頭來。
竟是雲姬。她身著一襲慣穿的鵝黃色天衣,正站在不遠之處,一臉驚訝地望著我。
歸華宮的結界對她不起作用,雲姬輕而易舉地便走了進來。她走到我面前,低頭看我,愕然道:“我說怎麼好久好久沒見到你,原來你被主人關到這裡來了?”
我無言。
很快,雲姬驚愕的神色就轉成了洋洋得意,道:“蘭寐,我早就說過,你一介凡間賤女,竟敢肖想風阡神上,簡直就是痴心妄想!你看如今,遭報應了吧?”
我眉頭一皺。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怎麼還只會這兩句話。神女的腦子,都是這麼一根筋的嗎?
我站起身來,忽然問道:“雲姬,從我們上次見面到現在,有多久了?
雲姬一愣,想了想,道:“大概有……二百年了吧。”
二百年?
“二百年……”
我喃喃道。
二百年,對於一個普通的凡人而言,已足以度過幾番人生風雨,足以忘卻幾世的悲喜記憶。而對於我而言,卻只有日復一日不變的風景和寂寞。二百年裡,我每日除了修煉,還是修煉,連時光的流逝都不曾在意。歲月過得太久,我甚至忘記了它們存在的意義。
雲姬忽然道:“你……你在這裡悶不悶?如果悶,我可以天天來找你說話啊!橫豎你走了,主人也還是不肯見我,我也可悶得慌了……”
我搖了搖頭:“天天同你說話,我只怕早晚會被你剋死。你還是回去吧。再見了。”
說著,我轉身就欲離開。
雲姬一愣,跺腳怒道:“蘭寐!別給你臉不要臉!哼,以前本公主看在主人面子上不為難你,今日你既然已經被主人放逐,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她話音未落,我背後突然襲來一陣疾風,一下子將我的頭髮吹得紛亂,夾雜著尖銳的東西刺上了我後頸和身體。
我眉頭一皺。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這雲姬還真是驕橫。我低頭一看,落地的那些尖銳之物都是火紅的狐羽。
覺得我在風阡那裡失寵了,所以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了?我轉過身來,袍袖一揮,驟風從我袖中澎湃而出,讓她放出的那些狐羽盡皆反了方向,衝她自己刺去。雲姬嚇了一跳,後退兩步,不甘示弱,忽然雙手舉起,一朵烏雲忽然自天空出現,剎那間引來天雷滾滾,雷鳴電閃就要向我的頭上劈來。
我目光一沉,不等她口中唸完咒訣,已舉手將那雲中的雷電之氣借來,剎那間幻化成數百刀劍,倏然間盡皆向著雲姬刺去,雲姬冷不丁一驚,而那些刀劍已然刺透了她的衣袍,將她整個人都釘在背後的檀木之上。
雲姬動彈不得,驚慌失措:“你,你幹什麼!”
我仰起頭輕輕一吹,那朵烏雲已悄然間飄到了雲姬頭上,雷鳴隱隱,好似下一刻就要瀉下一番傾盆大雨。
“我什麼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