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齡盤算著,等朱佑樘登基了,對於自己如何歸位回家得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聊一聊。可是,接踵而來的繁雜的朝政與宮廷事務卻讓兩人連單獨相處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憲宗皇帝留給這位少年天子的,是一個朝政紊亂,國力凋敝的江山。從文武大臣到市井百姓,都期盼著朱佑樘能馬上革除成化朝的弊政,撥亂反正、銳意興革。
即位後不足五日,朱佑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清算、斥退各因巧言僥倖受寵的李孜省同夥、梁芳、外戚萬喜及其黨羽。十月一日,朱佑樘又下了淘汰傳奉官的詔書,接連罷免右通政任傑、侍郎蒯鋼等一千多人,隨後又除掉了法王、佛子、國師、真人的封號。
新皇的雷霆手段讓原本歸附於萬氏一黨的諸大臣甚至還沒來得及就藩的各皇子都人人自危,韶齡也等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禾兒穿著王妃的宮裝,正侷促不安地坐在坤寧殿中。韶齡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五味雜陳。當初是把她留在宮裡,興王為了保護他,對梁芳謊稱禾兒是他的女人,梁芳順水推舟,竟然讓興王立馬納了她。
“姑娘。”禾兒還是按照以前那樣喊韶齡,“我家王爺.....”
“你在興王那裡過得好不好?蔣新蘭有沒有為難你?”韶齡打斷她的話。
“王爺待我很好,王妃她....蔣大人獲罪在詔獄,王妃她心情不佳。”禾兒回答。
“所以她為難你了?”韶齡問。
“不不不,沒有,現在全府上下沒人敢為難我。”禾兒說。
“也對,他們都知道你是我身邊的,還指望你保住他們的性命呢。”韶齡自嘲說。
禾兒見我這麼說,鼓起勇氣問道:“姑娘,那你說聖上會讓王爺去就藩嗎?”
韶齡看著禾兒依舊稚氣的臉,抱歉地說:“禾兒,如果當初我不留你在宮裡,說不定你跟楊一清......”
“姑娘快別說了。”禾兒打斷韶齡的話,“楊大人是朝廷的棟樑,禾兒何德何能能般配得上,如今王爺待禾兒很好,禾兒也只想跟著他。”
聽到她這麼說,韶齡也沉默了,吩咐蔣琮從內室裡拿來一套鎏金點翠掐絲的頭面。“這是老早預備給你的嫁妝,一共十二樣,既然是興王側妃了,也不好沒個像樣的頭面,此去湖廣,山高路遠,你要好好保重。”
禾兒看著這箱首飾,哭著跪下說:“姑娘,以後禾兒沒法伺候你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不要貪涼,不要睡得太晚,不要.....”說到後面越是泣不成聲。
韶齡扶起她,用帕子抹了抹她的眼淚,最後抱了抱這個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姑娘:“去吧,我大概沒法送你了,興王府不比家裡,跟王妃好好相處,也別叫旁人欺負了你去。”
禾兒擦乾眼淚,最後跟韶齡告別,離開了紫禁城。
這日,許久沒見的朱佑樘出現在韶齡的寢殿裡。
“皇上這是忙完了?”韶齡對這位許久沒見的稀客的突然到訪也是很奇怪。
朱佑樘看了看桌上的三菜一湯,笑道:“以為今天你心情不好,特地來陪你吃飯,不過看這“雞鴨魚肉”的,想必你胃口沒有受什麼影響。”
韶齡白了白眼,說:“陛下好眼力,這豆腐白菜的,都能看成“雞鴨魚肉”。蔣琮,快給陛下拿副碗筷。”
朱佑樘倒是不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吃。韶齡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想必又是忙了一天,趕忙舀了一碗湯給他,“雖然還在喪期,陛下也要保重身體。”
韶齡又轉頭吩咐何鼎:“陛下吃飯要按時,不能吃葷腥,就吩咐御廚用松茸熬些湯煨著。”
朱佑樘擺擺手說:“沒事沒事,這幾天著實是太忙了,有時實在是顧不上。聽說今天興王派禾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