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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叮囑了子孫,不得隨葬過甚,只取常用的筆墨一方,喜愛的書籍百冊,讓他泉下不致於孤獨,便足矣。父親在操辦喪禮之時,謹遵祖父遺命,一概從簡,所有隨葬物品換做白銀,不足百兩。

這是她親眼所見,絕無一件僭越之物。

陵墓中取出的龍袍,分明是有人栽贓。

至於謀反的罪證,更是子虛烏有,全部捏造。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可皇帝信了,還痛下了殺手。

於是鄭宓明白,舉朝文武也看懂了,不是鄭太傅有反心,而是皇帝有殺意,他容不下鄭家。

想明白了,她便不想死了,她不甘心讓一生忠貞的祖父掛上反臣的罪名,也不甘心沾了滿手鮮血的昏君好生生地繼續當他的天子,安安逸逸地過完下半輩子。

所以,她成了鄭家唯一活下來的人。

她的處置是罰入教坊為妓,永世不得贖出。

教坊司原是掌教習音樂之所,受太常寺管轄。但到了本朝,教坊也成了達官貴人取樂之地,雖不能如尋常妓館一般,大張旗鼓地灑金銀,捧花魁,但教坊之中,也有頭牌之說,也有達官貴人們的挑揀品評。

鄭宓一入教坊,還未正式露面,就成了頭牌。教坊的主事將她視作一株搖錢樹,下令好生調教。

她這才明白,原來生不如死的後一句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教坊中有的是手段磋磨人的性子,也有的是辦法,讓人服軟聽話。鄭宓受了無數折磨,身上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養好了,再打,再養,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總之是沒日沒夜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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