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明蘇定力好得很,讓她逗得想笑了,就抬頭,用盛滿笑意的眼眸望她一眼,就是不出聲。
可她越是不開口,她偏就越是想聽她說話。那日,明蘇在窗下讀《左傳》,她在她邊上奏琴,奏的是幽緩的曲子,合著青白釉香爐裊裊升起的水沉香的沉靜氣息,室內一派清幽雅緻。
一曲奏罷,明蘇擱下了筆,看著她,似乎有話想說。
鄭宓便等著她開口,明蘇眉眼間略顯糾結,過了一會兒,還是低下頭去,拿起筆,繼續書寫。鄭宓見書桌上,硯中的墨用盡了,便上前去,替她研墨。
時辰已不早了,將至亥時,明蘇還餘了些功課未完成。鄭宓就在旁看著,或是為她研墨,或是替她斟茶,只是陪著她。
直到亥中,她停了筆,終於寫完了功課,鄭宓方笑著道:「殿下辛苦,可要臣女為您捏捏肩。」
她們時常一處玩,這般玩笑話是常有的,明蘇一汪水眸中笑意溫柔,搖了搖頭。
鄭宓想了一想,又從袖袋中取出了一方小小的印鑑來,放到明蘇手中,明蘇低頭把玩,看到底下的印文,笑意布滿了她的小臉。
鄭宓笑道:「這份薄禮,殿下可喜歡?」
明蘇連連點頭,顯然是愛不釋手。
可惜她還是沒開口。
鄭宓再想了想,又道:「這雞心石,是我寫了首詩,祖父獎賞的,算是以力易物,印文中殿下的名諱,是我親手刻的,費了好些時日。皆是親力親為,誠意可夠?」
明蘇還是連連點頭,明亮的眼眸中滿是真摯。
可鄭宓偏生有意為難她,佯作怏怏,顯出很低落的模樣來,嘆息道:「可殿下卻連句話都不願與臣女講?」
明蘇見不得她有一絲難過,立時急道:「不是!」說完,反應過來,忙用手捂住嘴,驚恐地看著她,甕聲甕氣的,還有點漏風,道:「你可見著了?」
鄭宓強忍住笑意,搖頭。她沒敢說話,怕一開口,便笑出聲。
可明蘇哪兒能瞧不出來,她正是曉得要面子的年歲,臉都漲紅了,站起身,手裡緊緊地攥著那枚印鑑,生氣地瞪著她。
鄭宓連忙哄她,心中卻是止不住笑意,掉了乳牙的殿下真是奶裡奶氣的可愛。
第十一章
奶裡奶氣的殿下還有點兇,但也很好哄,鄭宓再三保證了沒看到,明蘇便不與她置氣了。
又過了兩月,她的生辰將近,鄭府打發人來,催她回家,明蘇在她離宮前來尋她,滿目不捨:「可惜不能在你生辰當日,與你一塊吃碗長壽麵。」
那時她的牙已長出來了,不影響說話了。鄭宓也捨不得她,與她道:「我也不好總不回家,待過兩個月,姑母壽辰,我再入宮來。」
明蘇也沒別的法子,一面嘆息兩月的辰光太過漫長,一面又很擔憂,攔著她的衣角,與她說道:「我會想你的,你別忘了我,下回入宮來,還與我玩。」
她總擔心鄭宓嫌她歲數小,與她玩不到一塊兒去。
鄭宓自然答應了。
明蘇這才寬慰一些,又從袖袋裡摸出一隻小小的檀木盒子遞給她:「這個,是我賀你生辰的壽禮,也提前贈與你吧。」
鄭宓接過,見明蘇十分期待地望著她,便知她是想要她開啟來看一看了。
小小的盒子,只掌心大小,鄭宓也好奇得很,想裡頭會是什麼,她原以為殿下滿身書卷氣,會贈她文房四寶一類的,可這盒子的尺寸,文房四寶是斷斷裝不下的。
她的心被勾得癢癢的,好奇地打了開來,便見裡頭是一小小的扇墜,紅繩編制,樣式很精巧。鄭宓出身太傅府,這樣的東西自然不知有多少,可她一見明蘇送給她的這一個,就很喜歡,拿在手裡,端詳許久。
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