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得有些乏了,入內殿擦了擦臉,想起從前姑母在時,後宮與前朝分明,妃嬪們皆不敢與前朝聯絡,只幾名有皇子的妃嬪,與孩子說話間知曉一些前朝之事。
可如今,宮人奔走於前朝,為主子們傳遞訊息,結黨營私之勢,極為猖狂,皇后不由深思,這情形,究竟是皇帝縱容,還是其實皇帝對後宮的掌控並不那麼強。
她有些擔憂,祖父曾說過,一旦朝廷各自結黨,黨爭便要開始。
而黨爭一開始,那為百姓著想的官員便會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會將廟堂弄得烏煙瘴氣,將天下弄得山河狼藉。
到後頭,苦的都是百姓。
鄭宓便是在這時知曉明蘇去妓館的事的。雲桑見皇后淨手擦臉,趁著閒隙,便將此事說了來,鄭宓聽聞,便怔住了,不敢置信一般,問道:「她去了妓館?」
雲桑回道:「是啊,殿下在館中宿了一宿,天亮方歸。」
鄭宓便不得不信了,驀然間湧出心慌,幾乎要將她的心攪碎,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將她尋來。」
話一出口,她又想起,明蘇身處高位,應當很是忙碌,又改了口,道:「打聽打聽,公主近日可有空閒?」
又補了一句,「今後,公主的事,要立即稟報與我。」
皇后緊張至此,雲桑有些疑惑,但她有個好處,便是不該問的,從不多問,恭敬地道了聲是,便將此事吩咐了下去。
鄭宓只後殿多留了片刻,便去了外殿繼續與妃嬪們周旋。
她要的是讓這些人,乃至她們的母家為她效力,如此要緊之事,自然不是召入殿來,閒話上一回,便能好的。
她耐下性子,觀察她們的神色,閒話之間,釋放出善意,又對她們說的話進行考量。
冷靜而自持,彷彿根本不曾聽聞明蘇去妓館的事。
妃嬪們告退後,她又回想了一番方才的情形。之所以尋這幾個,是因她們的父祖,是她有印象的,那幾位大臣,她曾聽祖父提起過,且皆是褒獎的話,或是為民做事,或是為君分憂,又或智計高遠,總之皆是他老人家看上的人。
只是奇怪,五年過去,這些祖父曾看好的人,多半仍舊居原位。
反倒是一些曾經名聲不大好的大臣,後來居上,身居要位。
祖父與她說過,一道宮門隔得不只是天家與百姓,還有皇帝的眼睛與耳朵,皇帝能聽到的看到的,全是大臣們上奏的。
所以為人臣者需盡忠盡誠,將所知如實稟與君上,陛下知曉了實況,方能有好的聖斷,如此方能有利天下,有益百姓。
鄭宓想到這段話,心道,看來這五年來,要麼是底下的臣子矇蔽聖聽,蠱惑君上。
要麼是皇帝只願偏聽偏信那些慣於奉承,善於獻媚的大臣,如此,方才有了如今這局面。
待她忙完,已是深夜。
沐浴之後,躺到床上,鄭宓有些頭疼,這兩日做的事太多了,她才起步,事事都要小心,每個決斷都要慎重,都是反覆思慮,反覆斟酌過的。
她一步都錯不得。
只是思慮過甚,難免便有些頭疼。
她並未喚宮女進來,而是閉上了眼睛,想起了明蘇。
不知明蘇現下在做什麼?
她那日去妓館是會客,還是聽曲,又或是妓館中有什麼談得來的人。
她不敢去想那個最大的可能。不敢想一整夜,明蘇是與別的女子度過的。
若是從前,她自然信她,可如今她卻沒了這份底氣。
鄭宓一夜未眠,隔日醒來,雲桑來稟,近日殿下在刑部與大理寺間往來,又與五皇子打機鋒,忙得很。
鄭宓便將尋她來的念頭打消了,也專注去做自己手中的事,只是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