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尾隨著李未央上了茶樓。
茶樓老闆見李未央衣著高雅出手闊綽,絕非一般的富家千金,便將她們引到了裴徽旁邊的雅室。這茶樓共分為兩層,一層是尋常人家喝茶的地方,也有不少普通世家公子和低等官員在下面品茶,而二樓豪華的雅室,足足有十來間,則專門用來招呼一等的貴客。每一個雅間門口都垂著美麗的珠簾,牆上掛著山水畫,桌椅都是紅木的,看起來十分的高雅,李未央坐在雅間之內,自然有人為她上了茶。
此時旁邊的雅間之內,納蘭雪正在為裴寶兒診治,只聽到裴寶兒嬌柔的聲音傳來。
“納蘭姑娘,不知我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
納蘭雪斟酌了片刻才開口道:“小姐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驚而已。”
裴寶兒似乎要哭的樣子,“可是我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辦法入睡了,一閉上眼睛都是可怕的場景。”這些話她倒沒有說謊,她親眼看見裴陽身首異處,又怎麼能不害怕呢?而且她終覺得李未央在窺視著她,讓她坐立難安,所以才會驚慌過度,日漸消瘦。
納蘭雪點點頭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小姐放寬心就是。”說著她提起筆寫下一劑藥方,遞給裴徽道:“這是一些安神的藥方,只要小姐定時服下,再好好養著,不要胡思亂想,不出三月應當痊癒了。”說著她站起身,連診金都沒有問,便轉身要離去了。
就在這時候,樓下的平臺之上卻傳來樂曲之聲,一個女子手中彈著琵琶,正在清唱。
“想當初你英俊年少,我芳華正好,本欲與君相守,莫作曇花一現。卻不料韶華極盛,百花開殘,你轉身無情去,等閒將我拋,人間緣何聚散,今生有何悲歡。不過是,拼卻一生休,盡君一日歡。”這琵琶聲十分的悽切,歌喉也很是婉轉,數十名茶客鴉雀無聲,就連那些站在門外不想要喝茶的路人也齊齊向著茶樓裡看過來。不知道為什麼,納蘭雪突然停住了腳步,輕聲道:“她唱的真好。”
裴徽微微一笑道:“唱曲的這位姑娘曾經是大都之中最紅的名妓葉芙蓉,只不過年老色衰無處可依,不得不到這茶樓來做了個清客而已,姑娘若是有興趣,不妨坐下聽一聽。”裴徽一邊說著,一邊目光流轉觀察著納蘭雪的神情。
納蘭雪的神情有些異樣,眼光筆直地看著葉芙蓉,卻聽到葉芙蓉接下去唱了這麼個故事,有一個書生上京趕考,卻不幸落難,身無分文,一個青樓名妓搭救了他,幫助他繼續讀書,兩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對天盟誓永不分離,不料,那書生一朝中舉,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榜眼,這青樓女子便再也沒有見過此人了。她歷盡千辛,想方設法找到他,誰知情郎非但不肯相認,還命人將她打了出去,轉而另外娶了耀威將軍府的千金,成為了大官家的女婿。
鯉魚一躍成龍,轉眼便拋棄了舊愛。這樣的故事,明明就是十分的老套,可是這葉芙蓉聲音柔婉,語調悲傷,在眾人面前再現了一幕幕鮮活的場景,時而是*的溫暖,時而是風刀霜劍的嚴寒……納蘭雪聽得很是入神。
在眾人聽得如痴如醉的時候,卻有一個雅間之內的客人拂袖而起,快步地下了樓,轉眼之間就要出了茶樓,卻聽到一聲如冰雪般的聲音響起:“郎君慢走!”那人轉過頭來,只見到臺上的葉芙蓉抱著琵琶追了上去。她神情十分的悲傷,看起來像是憤怒,又似乎是絕望,看著對方,悽然一笑,“霍郎君,你當真如此無情?”
那位被她稱為霍郎君的,正是當朝榜眼,耀威將軍府的東床快婿,霍坤微微一眯眼,冷冷道:“你是何人,我不認識你。”
那葉芙蓉像是早已預料到,她冷冷笑道:“霍郎君,當初何等情深,巧舌如簧,怎麼今日就翻臉不認人呢?”
那霍坤冷笑一聲,頭也不回便匆匆離去,這時,葉芙蓉突然道:“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