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侍婢從外面進來,對馥之說湯藥已沸了,請她去看看。
馥之答應,向姚虔和顧銑分別一禮,便要出去。
“甫辰也去吧。”顧銑忽而對顧昀道。
顧昀與馥之聞言,皆是一怔。
只見顧銑轉向姚虔,和顏悅色:“上回女君說我家中煎藥之法有差,現下正好可教導一二。”
馥之看到顧銑唇邊的淺笑,又看看姚虔,頰邊倏而隱隱發熱。
“如此。”姚虔將目光看向顧昀,片刻,微笑頷首。
“昀暫告退。”顧昀向二人一揖,轉身隨馥之出去。
窸窣的腳步聲消失在帷帳之外,侍婢過來,為姚虔的水盞加上水。
姚虔微微抬手,侍婢行禮退下,室中只剩下他與顧銑二人。
“孟賢何意?”姚虔靠在軟褥上,淡淡地看著顧銑。
顧銑笑了笑,端起水盞,在姚虔面前的矮几上放下,緩聲道:“吾聞女君今年已十七,卻未定下人家?”
姚虔瞥他一眼,伸手端起水盞。
顧銑伸手替他扶穩,繼續道:“不知少敬有何打算?”
姚虔飲下一口水,看向他,表情無波,不答反問:“孟賢有何打算?”
顧銑莞爾,坦承道:“甫辰年將二一,亦未定新婦。少敬與我既為至交,不若再做個兒女親家,亦……”
他話未說完,姚虔突然猛咳起來。
顧銑吃一驚,忙上前給他拍背。
姚虔將他的手用力推開,待稍緩過來,沉沉地喘著氣,瞪向他:“那是她的兒子!”
“你與大司馬說了?”堂下,剛遣開家人,馥之便迫不及待地問顧昀。
顧昀怔了怔,明白過來,答道:“未曾。”
馥之臉上仍發熱,只將眼睛瞅著他。
顧昀看著她的表情,啼笑皆非:“我叔父讓我等獨處又不是頭一次。”
馥之想起上回在大司馬府看桂樹的事,這才相信,不禁鬆了口氣。心才安下,卻又隱隱吊起,總覺得大司馬是有意遣開他們:“大司馬可會與我叔父說些什麼?”
“勿憂。”顧昀笑笑,安慰道:“我叔父行事向來穩重,安心便是。”
馥之思考了一會,微微頷首。
瓦罐裡冒著騰騰的熱氣,藥香溢滿周遭。馥之走過去,用布塊裹著手,開啟罐口看了看,復又蓋回去,讓它繼續熬。
這時,她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忙轉向顧昀,問:“這兩日你腰傷如何?”
顧昀正在旁邊的一處席上坐下,見她問起,答道:“已好了許多。”
馥之問:“去醫館換的藥?”
顧昀搖頭:“盧子未歸,我取了藥回家換的。”
馥之看著他,卻不放心。她指指不遠處的一張木榻,道:“讓我看看。”
顧昀莞爾,依言起身走到榻邊,寬去上衣,在榻上躺下。
馥之在榻旁坐下,將他的傷處細看。
只見他的傷處果然是收拾過的,潔白的布條纏得整整齊齊,在體側細緻地打著結,竟甚為美觀。
見到這般手工,馥之也不禁讚歎,道:“包裹得甚好。”
顧昀笑笑:“綠蕪裹的。”
“綠蕪?”馥之怔了怔。
顧昀這才想起馥之未見過她,回頭道:“乃我家中婢女。”
馥之看著他,點頭:“如此。”
說著,手已經將布條拆下。只見傷口上均勻地塗著藥膏,結痂發黑,果然已經好了許多。馥之心中一陣寬慰,將藥酒取來,拭去藥膏,又重新敷上,再細細裹起。白絹層層覆在上面,將傷口遮去,顧昀的背上,只剩下肌理健壯的蜜色面板,平坦光滑,幾乎教人想象不到那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