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突然化作哭腔,「之前在嘎貢遇到的事,我越想越後怕。」
電視裡在播幾名驢友在川西深處自駕失蹤的報導,訾嶽庭趕緊換了個臺,「好好的怎麼想這些。」
「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
過去她習慣把什麼都藏在心裡,哪怕工作壓力再大,也從未受困於焦慮。
但現在,也許是因為懷孕後對他的依賴感越深,她心裡變得放不了事情,什麼都要跟他說,和他訴苦,分攤憂慮。
她一個人已然無法消化這所有的情緒。
家是最容易產生矛盾的地方,訾嶽庭一有空就帶她出門散心,但情況並沒有多大的緩解。
出於安全考慮,外出坐車,訾嶽庭都會讓林悠坐在後座,一來是比較舒服,二來也有安全考量。
但林悠不肯,十分固執地要坐在前座。
「萬一出車禍了,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還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我們是去散步,不是去殉情。」
訾嶽庭把她安頓在副駕,繫好安全帶,「別想了。我們都活得好好的,活到八十歲,糖尿病高血壓都得一遍,折騰夠了才能走。」
就像有人喝酒了會睡覺,有人喝酒了會撒潑,每個人在孕期的反應也不一樣。
而體現在林悠身上的孕期反應,就是眼淚變多了,身心的壓力都要靠眼淚釋放。
沒有婆婆照料,也沒有孃家人在身邊,大事小事都落由他們兩個人操心。
訾嶽庭養過孩子,卻沒有經歷過孕育生命的過程,如何照顧孕期的妻子,全靠向身邊人取經。
有一回在老宅吃飯,許哲民問起他林悠的情況。
「孕檢查了沒有?」
「查了。」
「男孩女孩?」
訾嶽庭愣了一下,說:「我們沒查那個。」
懷孕這件事,是計劃之內,也是計劃之外的。他早早就開始戒菸酒,如果不是家中白事來得突然,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辦過婚禮。
出於對生命的態度,他們還是去醫院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包括基因檢測,唐篩等等,以確認孩子的健康。
去拿報告的那一天,訾嶽庭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賭徒,而迎接他的,是人生中最大的一場賭博。
他不敢揭開骰盅,因為害怕等來最壞的結果。
如果唐篩的結果不好,無形中等於給孩子判了死刑。
那天,訾嶽庭是一個人去醫院拿的報告,他甚至沒敢告訴林悠出結果的事情。
在這之前,訾嶽庭做了非常多的功課,也去私下諮詢過身邊的醫生朋友。
當時,醫生朋友跟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西方醫學有時候是看不見人倫的,他們並沒有那種把生命當做生命的態度。」
如果在胚胎時就發現了孩子是畸形兒,理性考量,應該中止妊娠。但在感情上,沒有父母能接受得了。
唐氏綜合徵篩查的結果跟醫院檢測水平,孩子本身的情況都有關係,機率統計上來說一般都會取平均值,而不是中位數,所以結果不能說是絕對的準確,而是相對的。
生命存在太多的隨機性,偶然性。
每一個父母,其實都在賭博。
頭一天晚上,林悠是睡不好覺,而他乾脆就沒睡著。
直到確認過報告上的所有指標都在正常值,一顆心才落定。
許哲民問:「在家吐得厲害嗎?」
訾嶽庭搖頭,「不厲害。」
懷孕之後,林悠食慾不太好,吃什麼都沒味道,倒沒怎麼吐過。
「你姐懷孕的時候也這樣,頭三個月就像個□□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