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衛視的法治節目專門針對此案做了一個專欄節目,對案情進行了梳理,並詳細披露了錢耀華的多重身份。原來,之前他們查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錢耀華名下關聯企業足有十二家之多。其中在1996年,錢耀華曾注資過一家名為「萬川基建」的有限公司,持股40,該公司主要經營土木工程建築業,在2006年被列入經營異常名錄和嚴重違法失信名單。
訾嶽庭起身從書櫃裡翻出一份剪報,駐足站立了很久,直到聽見林悠在喊他,才返身回到客廳。
林悠問他,「怎麼了?」
訾嶽庭神情凝重地坐下,將手裡的剪報遞給她,「當年北川中學的樓,也是這個公司承建的。」
剪報上是一篇訾硯青生前留下的報導,其中詳細披露了在震中完全坍塌的新教學樓的諸多細節,涉及到建築質量問題,設計問題,還有水泥樣本的檢測結果,以及她動用自己所有的人脈,才查到的關於承建商的資訊。而這篇報導,卻因主旋律問題被放在了最不顯眼的版位,並最終石沉大海。
那些最初關注這個事件的人們,開始忙著關心安置房,忙著跟政府討價還價。人活下來了,總是要生活。於是,最後一個還抱有堅定信念的人選擇了自殺,選擇了和廢墟下的孩子們一同保持緘默,永封塵土。
林悠想起了那天在醫院周姐曾說過的話。
她將那句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他,「遲到的正義,或許不能算真正的正義。但至少,這是看得見的正義。」
採砂案即將進入審查起訴階段,林悠需要提交一份筆錄材料,因為涉及影片留證,不得不親自跑一趟市局。
訾嶽庭空出了一天時間陪她外出,林悠柺杖還沒有用順溜,上樓下樓,上車下車,她都需要人幫手。
這些天,除了有大課,訾嶽庭基本都留在家裡,每天透過電話跟助教傳達指令,不說工作室,連二樓的畫室他也很少進。
林悠擔心自己搬過來耽誤了他很多時間,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他也有正事要忙,不能整天都圍著她轉。訾嶽庭聽過她的擔憂後,反而坦白道:「其實我不忙。」
甚至還很閒,每天都在想著怎麼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不僅閒著,還沒靈感。五臟六腑空無一物,日子過得像燒紙,遍地是餘燼。
走出瓶頸期,他需要一個契機,或是一個人。
林悠出院後,訾嶽庭瞞著她和林文彬見過一次面,大約也是他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見面,在居酒屋。
在某種程度上,林文彬已經接受了他們在一起的這個事實,他暫時還無法接受的,只是往後應該如何面對他。
「早幾年,我也喜歡過一個小姑娘。你應該不知道這事。」
訾嶽庭沒有應聲。在林悠告訴他之前,訾嶽庭確實不知道林文彬有過這麼一段。
「現在想想,其實那都不能說是喜歡。那姑娘……也不算特別漂亮,但就是很新鮮,因為她還是個小孩,所以和她在一起,我也像是回到了二十歲,又年輕了一回。」
林文彬撓了撓眉頭,神情陷入某種自我思索和糾結中,「但那種感覺……是短暫的快樂,是一種幻覺,邁進家門的那一瞬間,就落回到了現實。」
訾嶽庭問他:「這事你媳婦怎麼說的?」
「我媳婦……她很現實,她知道一輩子不出軌的男人是不存在的。就算身體不出軌,精神也會出軌。結了婚,哪有那麼容易說離就離的?更何況還有孩子。」
林文彬不願再聊婚內事,擱下酒盞,扭頭認真問:「我跟你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是想跟你確認一下,你覺得自己對她的感情,是激情和新鮮感,還是真想和她過日子?」
第74章 選擇
訾嶽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