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家妥協,給寧氏那院建個小廚房,採買什麼的全部自負。
也就是說,池尚書不要給銀錢養妻養女了。
這是一個怎樣體面的天大笑話,那就不要去深究。
池越溪很高興,自己拼命繡荷包打絡子納鞋底,補貼家用;典當首飾衣物?想都不用想了,還嫌池、寧兩家丟人丟得不夠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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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雖然很清貧,池越溪卻有一種非常的驕傲。
當年情之夢斷玉軒(中)
她以為日子會這樣一直一直照著她的希望走下去,可是在那一天,池越溪聽到其他院的丫環在說,三老爺升官了。
池父給文泰帝選中,做了四皇子的蒙學老師。
這本來沒什麼,池父有多少風光,池越溪也不稀罕,但是,人們說,池家應該會選姑娘和四皇子結親。這本來也沒什麼,姑娘都是要嫁人的,皇子麼也是要娶小老婆的。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選中池家長女,池越溪的大堂姐。
如果她真與四皇子結親,那池越溪固以驕傲的身份就會動搖,因為沒有人可以比天家子女更尊貴。
池越溪還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就被池家其他姑娘狠狠地冷嘲熱諷、奚落一番。
甚至,還被迫跪下,向那位即將與四皇子結親的池家長女磕頭。
儘管池越溪挺直了腰板堅決不從,但抵不過他們人多勢眾。池越溪的額頭,抵住泥土面的時候,心中的屈辱感幾乎就把她所有的驕傲沖垮淹沒。
她從沒像這一刻般清晰地恨過這個家!
還有這些名義的上親人。
池越溪抱住那隻踩在她頭上的堂姐的腳,用嘴用牙狠狠地咬,用頭去撞,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反譏,哪怕髮髻被撕亂、臉孔被抓破,也不放開。她是寧老的親外孫女,身份絲毫不比那些世子公主低,為什麼要受這些腌臢潑才的鄙夷氣。
其他人怪叫著去請長輩,池越溪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漆黑陰冷的祠堂、細長的竹笤,還有沒有休止的謾罵欺凌,池越溪無法再呆在這個叫人厭惡、叫人窒息的痛苦地方,她推開那些擋在前面所有障礙,向外衝。
她就算死,也不要死在姓池的地方。
“大膽,敢衝撞皇子!”宦官尖細的聲音微微劃開池越溪腦海裡的迷霧,她的額頭被人砸了個洞,血色迷離了她的眼,也迷離了她的意識。
“請太醫。”有人扶住她。
“殿下,您身嬌體貴的,咋地抱著這髒東西。快放開,哎喲喲,貴妃娘娘曉得了,可饒不得奴婢。”
“少廢話,叫太醫!”
池越溪知道是個男子抱著她,她應該反抗,她卻醒不過來,移動了一段路,池越溪耳尖地聽到池家人的聲音,她猛然清醒三分,睜開眼:“不要、不要。。。”
“什麼?”
“走,走。”
池越溪的話很零碎,抱著她的人卻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悄悄地把她帶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他學習的書房,又找了絹帕捂好傷口。池越溪清醒許多,這才看清楚,救她的人,正是池府上下嘴裡的熱鬧話題人物。
池越溪道謝後,自己捂著傷口,略略退開,並不與四皇子親密相間。
四皇子也極守禮,悄步走到書房外。
池越溪蹲坐在書桌角落,只有這個狹小的地方才能讓她放鬆,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池越溪用手狠狠地擦,一邊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哭的,一邊眼淚不聽話地冒出來。
她為什麼要有那樣的父親,那樣的長輩,她為什麼要在這樣的家裡受折磨?
四皇子不知在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前,遞給她乾淨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