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枝一怔,沒想到這孩子感情居然這麼外放,一點也不藏著掖著,轉念一想,這才十歲的孩子,能懂什麼藏著心思呀?她笑了笑,對穆亭淵說:「那現在亭淵是覺得嫂子的手不漂亮,不溫暖了?」
「不是,」穆亭淵忙說,「亭淵不是那個意思,亭淵只是……」
「心疼嫂子,」晏枝聲音輕柔溫和,「嫂子知道,逗逗你罷了,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曾婆子,把小少爺帶回去休息。」
「是。」一直悄悄跟在穆亭淵身後的曾婆子垂眉應聲,上前將穆亭淵帶離靈堂。
人散之後,靈堂一片空蕩寂靜,她回味著穆落皓臨走時交代給她的那個名字,猛地想起,那是榮安王賞賜給他義子的別院。
也是本文原本的男主洛無戈的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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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穆亭淵帶回房間後,曾婆子關門時故意左右掃視一圈,然後將門關上落鎖,回頭對穆亭淵說:「少爺,你怎的在靈堂上對大夫人做出那樣親暱的動作,說那樣親暱的話?」
「怎麼了?」穆亭淵疑惑地問,「嫂子待我好,我便待嫂子好。」
「你剛被接回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曾婆子剛才心跳都快跳出喉嚨了,說道,「我聽說之前有位方士,替大夫人算過命,說她十五歲時有一大劫,需要吸福納運,想出了個沖喜的主意,算了下命格,正好與我們穆府相配,便硬是要大老爺娶她。成親當日,大老爺便暴斃而亡,又有傳言說,大老爺生來命短,因而一人的福運不夠,便要整個穆府都把福運轉渡給她,否則怎麼會在大老爺死後還留在穆府,她晏大將軍府不比我們小小穆府舒服得多?你看,她又把老夫人剋死了,萬一您靠得太近,把您身上的福運都吸走了可怎麼辦?」
穆亭淵聞言,頗不以為然,維護道:「我聽聞大哥是病入膏肓,藥石罔醫,剛才曾奶奶您也聽見了,老夫人是被穆落皓害死的,怎麼全都推到嫂嫂頭上?」
曾婆婆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不知道,自她來府裡,日夜雞飛狗跳,許多家丁都被杖責一頓,趕出了穆府。」
「嫂子自有嫂子的決意,」穆亭淵神色稍微冷了下來,淡淡地說,「我不清楚實際情況不該隨便置喙。」
「小少爺,」曾婆婆不知道晏枝給穆亭淵灌了什麼迷魂藥,著急地說,「況且,曾婆子雖不是看著您長大,也算是照顧過您,待您一片真心實意,若不是為了小少爺著想,又何必在這裡落下嚼舌根的口舌,還是嚼主子的舌根。大夫人聲名狼藉,穆府人人憎恨,她將穆府鬧成了整個北都的笑柄,她將您接了回來本就遭到滿府詬病,您切莫和她走得太近,寒了穆府下人和穆老爺座下幕僚及學生們的心。」她雙眼含淚,望著穆亭淵道,「您如今是穆府的希望,是將穆府拔離泥潭的希望啊!」
穆亭淵一直沉默,待曾婆子說完才從自己的手從她手裡抽了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曾婆子布滿褶皺的手,雖然一樣溫暖,但卻讓他心裡一片冰冷。
穆亭淵淡淡地說:「曾婆婆,亭淵知道你是擔心我。有些話您沒有直接說出來,我卻聽出來了。我在穆府的出身並不光彩,我是穆府老太爺和下人生的私生子,這些年來,我在那個偏僻的小院一直受人欺辱,哪怕是個最下等的家丁也能肆意闖進小院對我非打即罵,整個穆府沒有人看得起我,我的父親,母親,兄長,本該稱呼我為少爺的這些人全都視我於無物。唯獨嫂子,她待我溫柔,給我溫暖,將我帶離那個偏僻的小院,給我吃最好的,用最好的,還請來先生,教導我何為仁義禮智信。我從她的眼睛裡能看出來,她待我是真心實意的,現在您卻叫我背棄嫂子的善意,不但不去報答,反而以小人之心度之處之,那穆亭淵與一個狼心狗肺之人有何區別?!」
曾婆子震驚地看著穆亭淵,不敢相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