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蒐, 鎮國神弓再張力弦, 晏靖安萎靡不振、自我放逐的謠言不攻自破!
他仍是那個「力拔山河氣蓋世」的勇將, 而晏家依然是佔據朝中半壁江山的大氏族。
晏枝滿意地看著左右人震驚的神色,她要的便是這份威懾力。
晏家仍是頂峰, 不是什麼百足之蟲!
狩獵隊伍長驅直入,很快紮營區便只剩下家眷與眾文臣。
烏野原地廣林豐,既有可逐鹿的老林,也有供春花秋月的新林。
許多世家公子小姐瞧著景色宜人, 各自攜伴出遊。
晏枝陪同韓妤在外轉了一圈後回到營帳,意外看到帳裡坐著楚袖。
她星眸秀口,模樣著實絕色,晏枝每回看到都不得不承認她是造物的寵兒,可惜立場不同。
「晏夫人怎麼來了?」晏枝把披風遞給春桃, 笑意盈盈地坐在楚袖對面, 「晏夫人是不是不記得我討厭你了?」
楚袖神色不動, 道:「我不知你們在搞些什麼把戲,但是……靖安今日那般出風頭,你怎麼也不攔著他點!」
晏枝聽她一提起晏靖安便有些難以控制情緒, 更是確認楚袖對晏靖安的心。
這個女人本來該是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許是被局勢壓迫著, 也許是在她心裡晏枝依然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她卸下了部分偽裝,讓人看到了她真實的一面。
晏枝反問道:「父親神武,我為什麼要攔?你是怕有比你更年輕貌美的女子對父親一見鍾情,替你坐上晏家女主人的位置?」
楚袖紅唇微揚,冷嗤一聲。
晏枝道:「娘親死後,父親立誓不娶,但他還是破誓娶了你。你怎知不會出現一個厚顏無恥的女人對他死纏爛打,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
楚袖輕輕咬唇,道:「那也是你。」
晏枝蹙眉,又聽楚袖道:「在他心裡,最重要的女人始終是他過世的妻子……他也許愛我,卻不及髮妻,我與他同床共枕多年,怎會不知。你娘病逝後,他最疼愛的女人便是你,只有你的話他才肯聽。」
……這倒是真的,這幾日他們商議大事,晏靖安對她的建議很是言聽計從,晏枝還以為是晏靖安覺得愧疚,現在想來,他確實一直都將晏枝寵得無法無天,沒有摻雜任何其他的東西。只是武將笨拙,再怎麼寵愛也依然在感情上虧欠了晏枝。
晏枝笑了笑,問楚袖:「晏夫人的意思是?」
「宮中動盪,聖上龍體越發虛弱,靖安不該在這個時候強出風頭,你該知曉一個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晏枝,你勸勸靖安,讓他忍一忍,我不想看到他……」她雙眸泛紅,隱含淚光。
晏枝見狀,正色道:「先前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著父親如果能依了聖心放下權勢,只儲存性命,旁的都可以捨棄。但後來,我被榮安王劫走,幽閉在洛小將軍的宅院,性命垂危,後又被大稷山的流寇追命——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我才想明白,不是你放下一切,別人就會放過你,我還是抱有我們那仁慈天真的心態。斬草除根的道理,我應該懂的,晏夫人也該懂,你那麼聰明,何必自欺欺人。」
楚袖挺直的身軀一寸寸塌垮下來,她流下淚水,絕望地看著晏枝:「當真沒有兩全的法子了嗎……」
「有,」晏枝道,「要看晏夫人願不願意幫我。」
「幫你?」楚袖看向晏枝,警惕地問,「你想做什麼?」
「向聖上證明,能為其分憂解難,護佑我大梁山河的人一直是晏靖安,而非什麼李景華之流。」
楚袖沉默片刻,試探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晏枝輕笑,道:「我能知道什麼?只是想讓晏夫人給我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