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次和獄長聊得高興,一路聊到晚上。從獄長房間出來,曾通正好遇見馬宣和吳仲達換班。
&ldo;今天說這麼久?&rdo;馬宣看見曾通出來,不高興嘀咕了一句。在曾通看來,這純屬嫉妒。曾通看得出這個年輕的馬宣服侍獄長十分殷勤,很有想往上爬的味道。雖然曾通覺得這都是可笑的努力。在鶻山監獄這種地方,你擠破頭往上爬又能爬到什麼地方去了?就算讓你當獄長又如何?還不是象現在的獄長這樣每天無事可做,找一個囚犯來聊天罵娘發牢騷。於是曾通頷首。馬宣接著道:&ldo;我下班了。這是吳仲達吳大哥,你見過,你進來的時候咱們三一塊兒走的。你要小心了,他可兇得很。嘿嘿。&rdo;馬宣皮笑肉不笑。
吳仲達目光呆滯,瞧著一邊,既不瞧曾通,也不瞧馬宣,只是冷著臉哼了一聲。曾通偷眼瞥去,馬宣臉上變了變,就不再說話。
那天曾通便跟著吳仲達回自己的單人間。吳仲達並沒有做什麼特別&ldo;兇&rdo;的事情,就象馬宣說的那樣。以後幾次又有這種情況,曾通慢慢發現這個吳仲達行蹤異常詭秘,總是在晚上出沒,而且從來一副死氣活樣的神色。曾通從來沒有見過死人,但吳仲達那副樣子,確實也夠讓他心驚肉跳的了。曾通記得馬宣臉色的那一變中,並品出了不少味道。
也許,那個馬宣很怕吳仲達?年輕人對同行的長輩有所敬畏是正常的吧?還是這個一張死人臉的吳仲達本身讓人害怕?
第一章曾通(三)
----------
又是一個陰沉的雨天。雨水依然淅瀝,屠刀一般的寒風掠過戈壁上空,彷彿一刀又一刀地捅來,要把鶻山監獄肢解徹底,好露出下面大地的森森骨架。然而不管屠刀如何鋒利,當偉大的放風時刻到來,當監獄的木門開啟之後,在風雨中搖擺著地崖頂枯樹的冷冷注視下,一股人流從門中湧出,灰色的囚衣宛如僧袍,清一色的光頭則讓人懷疑是否走進了哪家寺廟。眾人貪婪地呼吸著帶著戈壁塵土氣味的空氣,享受雨點落在頭上臉上的美好,釋放自己壓抑了一夜的心中的鬱結之氣。
曾通和伍世員最後從門中跨出來,他們沒有合同眾人在雨水裡狂歡,而是閒庭信步地沿著山壁慢慢鍍步,慢慢走到另一個角落裡。
&ldo;知道嗎?這裡有很多事情不為外人所知。&rdo;伍世員接過曾通手中的半截煙屁股。香菸,也是獄長提供給曾通的有力的溝通工具,並且很快見效,至少贏得了伍世員不少的好感。
&ldo;是嗎?&rdo;曾通竭力裝出不感興趣的樣子,卻豎著耳朵,抱著膀子,沒有看伍世員,而是看著不遠處一群人在爭奪一個破舊的勉強可以稱做足球的皮球。
&ldo;是啊……&rdo;伍世員沒有去看眾人的足球聯賽,自顧自地仰著頭嘆了口氣,看著烏雲密佈的陰沉天空。烏雲壓得很矮,似乎壓得山谷四周的眾山都抬不起腦袋。
&ldo;你來這裡多久了?&rdo;
&ldo;有差不多五年了,這五年的滋味,實在不好過。&rdo;
&ldo;為什麼?因為百羽他們?&rdo;
&ldo;那沒什麼。哪個監獄裡面不是這樣?再說百羽他們嘴裡鬧騰得兇,其實也不敢怎麼樣。只不過是明知道自己活著出去的希望渺茫,找個發洩的地方而已。而且真正……&rdo;說到這裡伍世員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忽然住了嘴。
曾通好奇道:&ldo;怎麼了?真正什麼?&rdo;
伍世員笑著搖搖頭,在曾通看來,怎麼看怎麼象是在慘笑。伍世員接著道:&ldo;對了,獄長聽說和你關係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