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嘿!&rdo;一人拍了拍曾通的肩膀。曾通回頭,是百羽帶著他的幾個兄弟。百羽皮笑肉不笑道:&ldo;有煙嗎?瞅啥哩?&rdo;
曾通摸出煙:&ldo;沒什麼,看看崖頂那棵樹。那是胡楊樹嗎?&rdo;
百羽一愣,仰頭看了一眼,奇怪道:&ldo;什麼樹?在哪裡?&rdo;
曾通指著枯樹的方向:&ldo;那邊,你,沒看到?&rdo;
百羽順著他的手看了一眼:&ldo;開什麼雞巴玩笑?哪有什麼樹?難道是我眼睛不好使?你們看看?&rdo;回頭吩咐對著手下幾個弟兄。小崔幾個都看向那個方向,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什麼都沒有看見的表情,眼珠不斷的改變方向。
&ldo;什麼都沒有啊?&rdo;
&ldo;哪裡有什麼樹?&rdo;
百羽搶過曾通手中的煙,罵道:&ldo;裝神弄鬼!我吐!真雞巴不是東西!跟那烏鴉一個德行!&rdo;
曾通迷惑地看著百羽一行遠去,心裡泛起一陣說不出來的惶恐。為什麼,那麼明顯一棵樹,為什麼居然他們都沒有看到?百羽的神情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再說拿這種小事跟他過不去,那絕對不可能是百羽幹的事情。可是,他們為什麼都看不見?曾通再次抬起頭,樹還在原來的地方。起了一絲風,枯枝在風中發出吱嘎的聲音,彷彿是咯咯的獰笑。
這樹,怎麼看,怎麼有些不對勁。
城市的上空密佈的烏雲被怪異地套上了紅色的外皮。也許,那並沒有任何的特別,只是因為紅色光的波長特別的緣故。不管是否怪異或者特別,曾通都沒有心情理會。
汗水從曾通額頭的毛孔中不斷涔出來,凝聚成一個個水珠。他毫不理會額頭上的汗水,只是木然呆立在辦公桌上。猛然地,他再一次舉起辦公桌上厚厚的報表。報表上的數字亂七八糟,阿拉伯字母毫無規律的分佈在一個又一個的格子裡。曾通不關心數字,他只是一張又一張的飛快地翻著手裡的報表。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報表右下腳的簽名檔。
每張紙的簽名檔上面,都是他自己親手簽的曾通二字。不管他再怎樣瘋狂的翻動,這個熟悉的筆跡和名字都沒有本質的改變。
完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任憑手裡的報表四處散落。紙張白色的純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於是他掏出打火機,點燃其中的一張,然後就著燃燒的紙張點了根煙,然後隨手把紙張塞進旁邊跌破了的茶杯裡。
一切都完了。
警車刺耳的警笛由遠至近,最後停在樓下。紅藍交替的警燈不斷變換著窗臺上那盆月季的表情。甚至,可以隱約聽見一個警官在樓下部署手下包圍的以便抓捕自己的聲音。這,已經無關緊要。曾通清楚地知道,反正自己是跑不了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聲厚重而緩慢,彷彿在預告著曾通的末日,又好象在給曾通已經崩潰的心理再施加一層滅頂的壓力。
腳步聲來到門口,曾通回頭望著門,希望看看來抓自己的警官長什麼樣子。
門被開啟了,發出怪誕的吱嘎一聲。
一個警官走了進來,皮鞋黑亮,褲子的線條如刀削一般筆直。曾通抬起頭,看著他的臉。他的眼光犀利,表情嚴肅。也許冷峻這個詞不足以形容這個人,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可以用一個人來形容冷峻這個詞的話,那麼他會是最好的人選。
是獄長!
獄長的背後忽然傳來另一個警官叫罵的聲音。
曾通猛一睜眼。是夢而已。他全身上下被自己的汗水濕了個透。
隔壁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坐牢時間長了,曾通憑聽也知道,這回送侯風回來的是吳仲達而不是馬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