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若是生氣,為何不提著他的銀槍來將她搶回去?
為什麼他不來?他不在乎麼她了麼?
是了……他來不了……兩人已天人永隔……
“賢妃?”狄螭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微微有些焦急,“怎的流淚了?可是身子不適?”說著,伸臂將烏雅羽打橫抱了在懷裡,便要向石林外退去。
“只是沙粒迷了眼。”烏雅羽伸臂攬住狄螭頸項,臻首輕靠他胸膛,聽著那平穩的心跳,低聲道,“已到了此地無銀閣前,皇上莫非是想毀約,拿臣妾的身子當藉口?”
說她沙粒迷眼狄螭自是不信,只覺她纖細的身子即便是在他懷裡仍是瑟瑟發抖。可她唇邊嬌俏中難掩苦澀的笑容,又讓心思細膩的他立即領悟,這淚水怕也不是為了病痛而流。他生命中本缺乏柔情,與秦澈交好那也是肝膽相照的兄弟,如今面對她不知緣由的淚,也不懂要如何安慰才好,便只是將她緊摟在懷中,默默的向藏寶閣而去。
烏雅羽漸漸的收了淚水。暗自輕嘆,復又頑皮倔強一笑。
澈……當初既然他為了保這君王而撒手人寰,拋下她一人獨活,還迫她不得黃泉之下追隨他,要替他守護摯友平安喜樂,日後他就不要怪她為了這帝王讓他在陰間吃味的多等她一時片刻。
羽此生,總是要做到,不負君王不負卿。
“你怎知朕是欲往藏寶閣?”
“喻鎏在烏家藏書眾多,臣妾閒來無事,揹著爹爹也讀了不少。這星斗玄陣雖未精研透徹,卻是認得出來的。”
狄螭半晌無言,老生常談的哀怨,若這人是男子……可看著懷中嬌顏媚眸,他不禁又想,若是沒有從前發生的那些事,若是這四國不將女子排除在朝堂沙場之外,她是個女子又如何呢?
面前林立著數座假山,狄螭稍稍頓住腳步,閉目深吸一口氣,抱著烏雅羽俯身鑽入其中之一下方的洞穴。此次入洞,便一直下行。洞口處有火把,烏雅羽本想掙扎下地,卻被狄螭抱緊了不得掙脫。紅著臉依他所言點了火把舉著,狄螭抱著她又在地宮裡轉了半晌,來到一道石門之前才將她放下。
初進洞時四壁甚是乾燥,此時卻是一片陰溼。烏雅羽怕狄螭受寒,趕緊將他棉袍拉攏,卻看到他已唇色發白,微微攢眉。
狄螭見烏雅羽關切的目光,展眉淡淡一笑,“此處是湖底,自然陰溼。不過藏寶閣中設計精巧,溫暖乾燥,朕入內歇歇便好。”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按在門旁凹槽處,用力旋轉兩週,便見石門無聲退了開去。
閣中果然溫暖如春,間或有乾燥微風拂面,也不知從何而來。室壁大大小小無數夜明珠閃爍,光線甚好,烏雅羽便滅了火把,攙了狄螭去一處椅上坐,掏了絲絹為他拭著冷汗。
狄螭見她憂慮,無奈伸手指了指一側架子上的木盒,“盒中有南方諸郡縣進貢的龍睛果,你替朕取一顆來。”
烏雅羽忙過去取了,開啟盒子,裡面兩排十二個凹槽,已經空了三個,還剩九枚灰突突的堅果。狄螭取了一顆,捏碎了外殼,將其中透明如水晶般的果肉含在口中,只覺一陣灼熱順著喉嚨直衝而下,在胸腹之間散開,心口的絞痛立時便緩了。
見狄螭臉色瞬間好轉,烏雅羽睜大了眼睛,纖手緊緊攥了那木盒。
狄螭見狀,強自按下心中感動,只是低聲解釋,“此物治標不治本,卻需南疆軍民用了性命去險地求取,朕便不愛用。”說到此處,終究嘆了一聲,起身輕輕將她攬了懷中,“朕知卿這幾日膽大妄為,是被陳太醫說朕命不久長的話嚇著了。朕不瞞卿,朕絕非壽命綿長的人,可自覺總是不至於今冬便這麼崩了。四國戰事頻仍,外患稍歇既要再起,內憂潛伏卻始終未去。太子還年幼……若是此物能延朕壽命,說不得朕也就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