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湖岸邊的時候竟然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往湖裡走去，我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走進湖裡，踏上水面。是的，男人並沒有沉入湖裡，而是懸浮在水面上，彷彿水面有一快看不見的玻璃似的。我走到湖邊開始猶豫起來，看了看湖水，我不確定我走上去是不是也會浮著。抬頭再看看男人的時候，他對我微笑，似是要我不要怕，跟他走的樣子。

我試著踏出了第一步，右腳往水面踩了踩，覺得軟綿綿的，但是並沒有會踩空的感覺，心下一喜，跟踏上左腳。當我確定我也是浮在水面上的時候，我立刻又往那個男人追去，男人見我追來，轉身往湖中心走。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追這個男人，只知道有一種感覺告訴我，只有他能為我解惑，告訴我為什麼我會在這。走過湖中心之後男人就在離湖中心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仍是追了過去，當我跑到湖中心時，卻覺得剛剛明明毫無波瀾平靜如鏡的水面竟然起了漣漪。漣漪越蕩越大，水面越來越波動，忽然，我腳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

掉下去之前我抬頭看，男人對我微笑，剎那間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端木顏涯……

“端木顏涯！”我從床上驚醒，睜開眼睛便看到穆祈燁一臉欣喜地看著我，說：“你終於醒了！”

我抓住他的袖子，忙問：“端木顏涯呢？端木顏涯在哪？”

九

聽見我的問題，穆祈燁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我的心咯噔的也沉了下去，雖然心裡已有了點準備，但當自己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覺得無法接受。我強忍著淚水，哽咽　：“他……帶我去看看他……”

“可是你的身體……”穆祈燁一臉擔心，遲疑著應不應該帶我去。

我終於爆發了，歇斯底里地揪著他的衣領瘋狂地前後搖著，哭喊道：“帶我去看看他帶我去看看他！”

穆祈燁一把把我摟進懷裡，右手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良久我才平靜下來，帶點抽噎　：“帶我去看看他……”

穆祈燁這回並沒有再拒絕，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我從床上抱了起來，我躺在他的懷裡看著他帶我出了門，穿過走廊，來到另外一間房裡。

開啟房門我便看見端木顏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神情很安詳，如果不知道的話只會以為他是睡了過去。我掙扎地從穆祈燁懷裡出來，搖搖晃晃地往端木顏涯走去。

我摸到端木顏涯的床邊，蹲坐在地上，顫抖地伸出右手摸上他的臉龐，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他此刻，身體已經是冰冷的了，我努力的為他整了整被子，又為他理了理有點亂的髮絲。

看著他閉得緊緊的眼睛，我多麼希望他此刻能突然睜開，然後用手摸一下我的頭，笑著說：“小離。”

可是無論我怎麼希望，他的眼睛還是閉得緊緊的，一點都沒有要睜開的跡象，我死咬著嘴唇，手顫抖的愈發厲害，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或許，他是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我撲到他身上開始號啕大哭，哭了一會又起來搖他，完全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穆祈燁許是生怕我過於激動傷害到自己，連忙過來扯我。

還沒等穆祈燁扯到我呢，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你如果真想要他死的話，你就繼續搖吧。”

我一聽立刻就給楞了，這是什麼意思？回過頭，看見門口倚著一個頭發胡子全部花白，穿著粗布衣服，拿著一個小酒葫蘆，面帶倦色的老頭。

我生怕是自己出現幻聽，或是重聽，連忙有點激動地問：“老爺爺，您……您剛才說什麼？”

白鬍子老頭又端起葫蘆喝了一口，咂巴了一下嘴，把葫蘆蓋上，一邊向我走來一邊笑嘻嘻　：“你要是真想要他死的話，你就搖吧。”

剛剛停止的淚水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