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我也不會把你扔在這裡。&rdo;
蕭競越的眼神倔強固執,他一把攥住童韻的胳膊,泛青的薄唇一字字地道:&ldo;嬸,要死的話,我就陪你死在這裡吧。無論如何,我不會一個人走出去!這和你是否討厭我無關,我蕭競越絕對不會扔下一個對我有恩的長輩自己獨自偷生!&rdo;
十四歲的少年,鐵骨錚錚,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
然而童韻在定定地望他片刻後,卻是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
&ldo;滾!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背著我上去!&rdo;
她嘶聲低叫道:&ldo;如果你同情我可憐我,就活下去,走出去,幫我照顧下我的蜜芽兒吧。&rdo;
然而蕭競越卻根本不為所動,他執著地望著童韻,之後彎下腰,伸出手,緩慢地說:&ldo;嬸,我揹你。&rdo;
冰冷的雪花打在他臉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是如水一般的平靜,可是他的動作卻散發著不為所動的堅定。
他就是要將她揹出去,絕對不會一個人走出去。
童韻默了一秒,之後突然捂嘴哭了。
&ldo;你還小,將來有大好前途,你‐‐&rdo;
&ldo;如果我可以為了獨活,把一個對我有恩的人扔在這裡,那我就算有了大好前途,又能怎麼樣?&rdo;
他再次向她伸出手。
這是蕭競越的堅持,只有十四歲的蕭競越的堅持。
蜜芽兒永遠記得那一夜,格外的寒冷,她蜷縮在奶的懷裡,依然感覺不到溫暖。
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心心念唸的人就是母親,曾經她最眷戀的就是她的懷抱。
假如她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該怎麼辦?
這一刻忽然好恨,恨自己年幼無能,恨自己不能跑到深山裡去尋找母親。甚至在最陰暗的一刻,她自私地想,為什麼娘要進山裡去幫著救人呢,她如果自私點,不去救人,是不是就沒事了?
家裡大人都在外面忙著,牙狗和豬毛陪在蜜芽兒身邊,一向愛和蜜芽兒爭長短的牙狗突然哭了,拿出了他的五毛錢。
&ldo;蜜芽兒你別難過了,我把我的五毛錢送給你好不好?&rdo;
可是蜜芽兒沒吭聲,她聽到了牙狗哥哥的安慰,卻說不出話。
這一夜,對於蜜芽兒來說,註定是煎熬的一晚上。
一直到了半夜時分,沒有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突然間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喊著:&ldo;小心點,快,先拿棉被裹上!&rdo;
蜜芽兒聽到這聲音,一下子從奶懷裡蹦出去,撒丫子就往外跑。
她看到她爹背著她娘,彎著個腰,正往家裡跑,她娘黑色的頭髮濕漉漉的,耷拉在她爹脖子那裡。
&ldo;娘‐‐&rdo;她趕緊讓開道,跑回家,去拿大棉被,最厚的被子。
她娘很快就被放到了炕上,燒得暖和的炕,再裹上棉被。
大人忙活著,她又趕緊撲到廚房,找了半塊姜,切碎了,放進鍋裡開始燒水。少頃她奶來了,拿來一個圓形瓷罐子,圓白的瓷罐子,上面是八仙過海的彩繪,裡面裝著紅糖。
顧老太舀了好幾大勺子的紅糖放進鍋裡:&ldo;是競越把你娘從山裡尋到背出來的,兩個人都成冰人兒了,劉美娟那人,肯定說家裡沒紅糖,多煮點,趕緊讓人給那邊送過去。&rdo;
蜜芽兒原本在一手燒火,一手拉著風箱,現在聽到這話,那攥著風箱把手的手便停頓了下。
&ldo;是競越哥哥救了我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