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裙一步一步地走在園廊上,為過去的自己感到可悲,在這座府邸裡,她根本毫無立足之地。
那麼失去過往的記憶,或許就是老天爺賜予的機會,是讓她的人生能從頭開始的契機,所以非要想辦法改變不可。
五日後
這天,酉時左右,一頂官轎在護衛和奴才的隨侍下,離開了崇德宮。
只見黑色轎衣上用金線繡著十二章紋,那是隻有天子才能使用,也是皇帝御賜的,就連皇親國戚見了都得自動讓道,足以證明這不是一頂普通官轎,走在京城大街上,無人膽敢冒犯,因為轎內坐的正是當朝首輔。
瞿仲昂斜倚著俊偉身軀,一手支顎,閉目沈思著。
「如果那是我認為正確的事,儘管會惹相公生氣,也一樣會去做……」
「即使我會休了你,也不會改變心意?」
腦中不由得響起前幾天和妻子的對話,不過是喪失過去的記憶,居然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瞿仲昂還是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這一回,似乎連他的「異能」都派不上用場。
直到官轎都已經停在瞿府外頭,奴才也掀開簾子,告知兩聲已經抵達自家大門了,他才回過神來,步出轎外。
待他跨進失色大門,只見奴僕分列兩旁迎接,貼身伺候的小廝也在其中。
小廝跟上腳步。「大少爺……」
「晚一點再用膳。」以為是要問這個,瞿仲昂隨口回道。
「大少爺,是少夫人有話要小的代為轉達。」小廝接下來的話讓他陡地停下腳步,很難不訝異。
瞿仲昂用眼角斜睞。「她說什麼?」
「少夫人說……她明白大少爺公務繁重,日理萬機,不過再忙碌,總有坐下來喝杯茶的空檔。」小廝一面轉達,一面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似乎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所以希望大少爺每天晚上能撥出一些時間,夫妻倆也可以閒話家常,增進彼此的瞭解。」
他慣於噙在唇畔的笑弧一僵。「是少夫人親口說的?」
「是。」小廝用力點頭。
「她還說了些什麼?」瞿仲昂挑眉問道。
「呃……」小廝有些吞吞吐吐。
「說!」瞿仲昂倒想聽聽看。
「少夫人又說她好不容易才記住大少爺的長相,別讓她又忘了。」小廝硬著頭皮轉述。
「她真的是這麼說?」才抿緊的唇角旋即揚起,不過瞿仲昂的這抹笑卻讓人有些膽顫心驚。
「是。」小廝感受到壓迫感,點頭如搗蒜。
當他再度舉步往前走,俊臉上多了幾分錯愕和冷意,難以想像原本纖細柔弱,連說句話都會期期艾艾的妻子,會有這股魄力,不過也相信身邊的小廝還沒那麼大的膽子敢亂傳話。
而這番話表面上聽起來委婉客氣,不過往深一點去想,卻又帶有幾分脅迫的意昧,若是拒絕了這個要求,她真的會把這個相公給「忘記」了。
看來失去記憶,真讓妻子性情大變,宛如換了個人似的,這種現像究竟又會維持多久?瞿仲昂一面走一面尋思。
待他回房換了衣服,又到書房處理事情,最後用了晚膳,轉眼之間,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
他看了下天色,都快子時了。
「也該去陪她喝杯茶,閒話家常一番了。」瞿仲昂當然不認為自己是故意拖到這麼晚,只不過是想讓她記住妻以夫為貴的道理。
小廝見狀,連忙打著燈籠,在廊上等候。
於是,他步出了這七年來獨居的院落,可以聽見樹上傳來的蟬鳴,就在月光映照下,主僕倆穿過靜謐幽深的曲廊,往另一座院落走去。
其實兩座遠落距離並不遠,當初也是為了方便,瞿仲昂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