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原因,心裡只有無盡的焦慮和恐慌。
宋幼湘走得太快,她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腳步。
最開始宋幼湘當上大隊青年隊長,江媛朝心裡會嫉妒,宋幼湘當上食品廠廠長,江媛朝心裡會不平,會覺得宋幼湘不配。
但等宋幼湘一步步走到現在,江媛朝發現,她已經嫉妒不起來了。
兩個人的距離,不知不覺間已經天差地別。
她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恨宋幼湘,她再不是從前那個天真得近乎偏執的江媛朝了。
現實是那樣地殘酷。
江媛朝哪怕心裡再不想承認,在宋家呆了那麼久以後,她也已經認識到,宋家三姐妹裡,她竟然是最幸運的一個。
認識到這一點後,江媛朝幾乎每天都在被悔意凌遲。
那些她死命記在腦海里,對養父母的恨意,在生父母自然而然的偏心對待裡,一點點淡去。
她記起了養母對她嚴厲非常,卻也會在罰過她之後,偷偷自責流淚。
她記起了上學時,每逢下雨,她從來都是早早被養母接回家的那一個。
還有很多很多細小的,被她忽略的事……
恨誰呢?
江媛朝覺得自己應該恨影響她認識的老師,如果不是那個老師別有用心,她怎麼會一錯再錯。
可是恨她有用嗎?什麼都來不及了。
江媛朝看著桌上的舉報信,她把宋幼湘被華大錄取的訊息拍電報跟許家棟說了。
那邊,許家棟很快回了電報來,他問她是不是真的,問有沒有可能是冒名頂替了別人的成績,不然缺考一門怎麼可能考得上。
許家棟自己就沒有考上。
哪怕重生回來,哪怕更早一點複習,但渾渾噩噩庸碌了半輩子的人,缺失的哪裡是短短几個月能夠補足的。
冒名頂替四個字,解了江媛朝所有的困惑。
她連夜寫了一封舉報信,這一次江媛朝確信,自己抓到了宋幼湘的把柄。
要知道宋幼湘可是缺考了一門!
可是,江媛朝自己也在猶豫,她應不應該把這封信寄出去。
明明她已經知道,她當年被送走,跟宋幼湘沒有半點關係,這些年,宋幼湘在宋家,也根本不受重視。
完全沒有她想像的那些偏疼偏愛。
然而比較和嫉妒可能早就融入了她的骨血,看到宋幼湘越來越好,她心裡控制不住是想伸手把她拽下來。
大概這裡還有一些,她沒頭沒腦跳進泥潭的不甘心。
明明宋幼湘一直生活在泥潭裡,為什麼不安安生生,為什麼要跳出去?
再就是,為什麼不攔著她一些。
明明宋幼湘很早就清楚她的身份了,為什麼不攔住她!
……
淮市那邊,許家棟也是有些坐立難安,宋幼湘竟然考上了大學,還是華大。
怎麼會這樣呢?!
上輩子這個時候,宋幼湘應該是躺在病床上吧。
她身體一向不好,到了冷天尤其容易生病,每次都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是了,他佔了她的名額上了工農兵大學,每個月學校發生活費,他都要省一部分寄回去給宋幼湘買藥。
這輩子……宋幼湘真的不是重生的嗎?
許家棟陷入懷疑,但他更想要知道的是,宋幼湘到底是靠什麼被華大錄取的。
他再次開始後悔,不應該知道宋幼湘缺考一門,就直接放棄宋幼湘的,明明知道她這輩子跟上輩子不一樣,他還是大意了。
想想也是,上輩子宋幼湘能把事業做得那麼成功,這輩子她明顯有了不同,難道還會失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