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澤不知道自己的命操不操蛋,但是他覺得可以試試看,萬一操得好呢?
項修齊招手叫來服務生:“來兩瓶金六福!”
“小顧啊,”他擰開白酒瓶蓋,砸砸嘴說,“這人的命啊,真是註定的,躲都躲不過去,可操蛋了!你知道麼,在卡那珈,圖聯一個攝影師明明都拍完照片撤回賓館了,聽到外面槍聲響又跑出去,想著再搶兩張,結果鏡頭還沒開啟呢一個流彈就飛過來了……”
顧之澤眼睜睜地看著項修齊把一杯白酒咕嘟嘟喝下去,好像那是一杯白開水一樣。
“所以小顧啊,你想幹這行,想試試闖出一條自己的路,這事兒哥不攔著你,但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命啊……真操蛋!”
顧之澤無聲地陪著又喝了一杯。
***
等兩人酒足飯飽,從菜館出來時已經十點多了,顧之澤扶著項修齊——準確地說,被項修齊壓著——從菜館出來,本想打輛車把人送回去,卻看到褚雲波靠在一輛大眾上靜靜地等著。
“雲哥?”顧之澤興奮地搖搖手,“你怎麼來了?也不進去一起喝一杯。”
褚雲波把指尖的煙掐滅丟在一邊,走過來淡淡地說:“他喝了多少?”
“你問白的還是啤的?”
“算了!”褚雲波把人從顧之澤的身上扒下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塞進車子裡後轉身對顧之澤說,“謝謝你。”
“啊?”顧之澤眨眨眼,不知道這個謝字從哪兒來的。
“他這次休假回來情緒很差,我聽說那邊死了幾個記者,但是他不敢跟家裡人說,心裡難受只能自己憋著。”褚雲波低頭看看倒在後座很快陷入酣睡的項修齊,“他今天喝的很痛快,他一直都想醉一醉。”
顧之澤沉默地看著車裡的項修齊,在車內頂燈昏暗的光線下,項修齊本來就黑魆魆的臉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但是顧之澤卻奇蹟般地從那副寬厚的身板上看到了無盡的悲憤,他明白,這是一群與死神經常擦肩而過的人,也是一群與戰爭無關的局外人,他們冒險衝動熱情充滿責任感,他們的工作就是力爭在被不可預料的槍擊炸彈導彈或者地雷奪去生命之前用文字、聲音或者影象將戰爭記錄下來,向世界真是傳遞著戰爭的殘酷。
要加入他們麼?顧之澤問自己這個問題,很快地,他發現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必要去回答,因為他能清楚地感到自己內心的那種衝動,好像要掙脫牢籠的猛獸。
李潤野說過,一個好的記者就要“鐵肩擔道義”!
顧之澤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沒有一副鐵肩,他也沒把自己想的那麼高大上,他只是想做點兒自己想做的事,按照自己的心願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也許頭破血流,也許半途折返,但人的一生,總要去試一試才能知道前方會怎樣。顧之澤很慶幸,自己還年輕,擁有可以交託一生的戀人,擁有足夠的強大的精神後盾,那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嘗試呢?
也許……死亡,戰爭的殘酷在於所有生命在它面前都微不足道,但是讓顧之澤高興的是,即便真的有那麼一天,他還是可以驕傲地對李潤野說:“我永遠愛你!”
不說“永遠”,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揮手送走項家兄弟,顧之澤在晚風的吹拂中慢慢地往回走。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滴滴”的喇叭聲,他抬頭看看路燈,還有路燈燈光團團飛舞的蚊子,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一年了,同樣的一幕又一次展現在自己面前。一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李潤野穿著棉布的家居服把他從蚊蟲叮咬和難耐的暑熱中解救出來,帶著他去海邊“看星星”,那時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一年後兩人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關係。
顧之澤跳上車,看著李潤野寬鬆舒適的家居服,還有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