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液瞬間就涼了下來。
李潤野淡淡地問:“你現在抬頭看看,看到什麼了?”
顧之澤愣愣地抬起頭,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牆,透過玻璃牆可以看到整個社會版工區的情況:崔遙又在打電話,一邊打一邊在一堆五顏六色的即時貼上寫著什麼,辦公桌的隔板上被他貼得好像國慶節的花壇;馬軒正在修一組圖片,這是他替時政版拍的,袁明義的位置上是空的,事實上這幾天他一直在外面跑,顧之澤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的,但是昨天的a版上還登了他的一篇三千多字的通訊……
每一個人都在忙,這才是生活的常態。
顧之澤下意識地往一邊邁了兩步,立正站好。李潤野微微側過身子,眉目冷然地看著他,剛剛還充滿了戲謔和曖昧的口吻瞬間消失,只剩下冷淡。
“顧之澤,”李潤野屈指敲了敲桌面,“你是一個記者,還記得麼?”
顧之澤點點頭,心被揪緊了,他都記不清李潤野有多久沒叫過他“顧之澤”了,他習慣了李潤野叫他“八戒”或者“之澤”,當連名帶姓的三個字從李潤野薄薄的嘴唇間吐出來時,他覺得緊張甚至害怕。
“你還願意跑外線麼?如果不願意我可以申請給你轉內勤,張曉璇那攤活兒你也能做得挺好,閒了沒事也可以學學烘焙。”
顧之澤羞愧地搖搖頭。
李潤野捻起桌子上的一張小紙條,上面是關於那則火災的訊息,“你過去看看,採篇稿子回來,配圖!”
顧之澤接過那張紙條立刻逃之夭夭,直到走出報社大門才覺得自己這口氣喘過來。
站在門口,凜冽的西北風一吹,顧之澤的腦子立刻就清醒了。他覺得自家師父今天這絕對是不正常,他明顯小題大做上綱上線,自己不過犯了一個星期的花痴,至於被訓成這樣麼,好像自己“從此君王不早朝”了一樣。顧之澤一邊哆哆嗦嗦地往車站跑,一邊琢磨,他家這個蛇精病的師父一定又玩什麼花樣了!
奇怪的是,顧之澤一點兒不覺得生氣,他笑眯眯地站在公交車站等車,滿心都是期待和想念,剛剛離開李潤野不到十分鐘,他已經開始想他了。
***
顧之澤裹著一身的寒氣從外面回來時接到了李潤野的電話,說是臨時有個會要開,可能會很長讓顧之澤先自己回家。顧之澤聽到“回家”兩個字就高興,心裡暖暖的。他飛快地坐下來寫稿子,他想趕緊寫完後回家熬點兒薏米粥,前一段時間李潤野熬夜熬到胃病犯了,每天喝點兒粥可以養胃。
這是一起普通的民宅失火案,只是戶主是空巢老人,子女都在外地打工。冬天天冷,老人開啟了“小太陽”取暖器,不小心引燃了被褥。好在鄰居發現及時,砸破玻璃從陽臺翻了過去把老人從屋子裡救出來。火災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大,但是折射出來的社會現實卻很多,關注空巢老人、強化取暖器材質量和安全性、歌頌鄰里之間的和諧互助……瞬間,顧之澤的大腦裡就拉出了一份大綱。
顧之澤坐在電腦前飛速地敲擊鍵盤,中間隨手拿過自己的保溫杯發現沉甸甸的,擰開蓋子后里面盛滿了溫熱的水。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略略偏熱的溫水喝下去暖得他五臟六腑都熨帖起來。他笑眯眯看著那個杯子,想象師父是怎樣揹著眾人、故作鎮定地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走這個杯子,倒滿一杯開水後又偷偷摸摸、故作鎮定地放回來。
這個悶騷的男人!顧之澤想,那個失心瘋的李舸到底是喝了什麼牌子的地溝油才會決定離開李潤野啊。
顧之澤寫完時已經快六點半了,他把寫完的稿子扔進待審庫後順便瞟了一樣,發現主編那一欄裡,李潤野的名字暗著,袁明義的名字倒是亮著的。顧之澤明白,今天又是袁明義替李潤野的班。
等顧之澤把手頭零七八碎的工作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