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奢華喧鬧,人人談笑風生。墨鸞靜靜立在太后身旁,一眼望見的,卻是那朵光華奪目的天朝牡丹。
東陽公主李婉儀,依舊是挽紗披帛、石榴裙,鳳釵花鈿,儀態高雅。
毫無疑問,她才是席間最光彩照人的女子,便如同她的封號那般,耀眼。她也瞧見了墨鸞,眸光中閃出模糊不清的冷冽,但卻是笑笑的。她徑直走上前來。
墨鸞由不得顫抖,雙手冰涼。她聽見婉儀對太后道:“恭賀祖母皇太后殿下萬壽千秋。”但她卻半個正眼也未曾給她。
“乖婉儀,你怎麼一個人來?”太后含笑而問,“駙馬呢?”
墨鸞心尖一緊。她早看得分明,一旁諸位駙馬相聚圈中,沒有白弈的身影。
婉儀眼神微閃,嘆道:“昨兒接著父皇的調令,連夜就趕回皖州交接去了,大概還得好幾日才能回罷。錯過了皇祖母的千秋,孫女兒替他向您請罪。”
聞之剎那,墨鸞由不得怔了怔,旋即惆悵。他回鳳陽去了,竟不曾與她道別。她甚至連知道也不能,還要透過另一個女人從旁輾轉得知。可那又如何呢?那個女人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那才是天經地義。她忽然心緒紛亂起來,正酸澀,又聽太后道:“早些安定了也好。往後還是留在神都,皇祖母想你了也能隨時瞧見。”
“是啊,往後就留在京裡不走了。”婉儀乖巧而笑,眸光一轉掃在墨鸞身上。
墨鸞忙垂下眼簾,避開她目光。
不遠處漢王李乾正拉住披掛齊整的藺姜,一手執一支酒觴。
“殿下,我今兒可喝不得。我正忙著呢。”藺姜推拒,不轉睛望著的卻是太后身邊的人兒。宮中設宴,禁衛軍更是不得閒,太后想著他,要他到跟前來,但總還是在上職。
李乾順著他視線一望,愈發笑出聲來,捶他一拳,調侃道:“忙著思慕佳人麼?”
藺姜立時大窘。“殿下日子好過了,就來打趣兒我。”他雖有憤憤卻還是紅了臉,抱怨著不再想理人。
李乾見他似真羞惱了,忙哄了他一氣,將那杯酒自罰了,見他神色緩下來,才問道:“你既然有心,求皇祖母賜婚便是了。一個是尚書的小郎君,一個是侯府的小娘子,門當戶對的良緣,你怕什麼?哪裡像我——”他一頓,不再說下去了。
藺姜有苦說不出,白李乾一眼道:“去。去。等著散席回你的王府抱你的美嬌娘去。”他自幼與李乾是玩伴,又有太后寵愛,沒大沒小慣了,何況又是天生不拘的性子,伸手就將李乾推開去。
李乾一把又揪住他,挑眉道:“你瞧不起我?我又不是豢養私伎。我要規規矩矩娶她的。”
“你瘋傻了麼?”藺姜笑道:“準你收進王府去已是開恩了。最多你就不娶妃了,大不了拖幾年再混鬧一場,府裡的事兒還是你做得主。但你想立她作漢王妃?”他下意識瞅了眼太后,又看看皇帝,再看德妃,搖了搖頭。
李乾鬆了手,眼裡滲出些失落來。“你也來說這些。我本來還以為你回來了,總算能有個人支援我。”他隨便撿了處假山石坐下,順手扔了酒觴,“摯奴,”他親暱地喚藺姜乳名,惆悵而問:“如果換了是你,你會罷休麼?”
“不會。連自己的女人都照護不周全,還算什麼男人。”藺姜答得乾脆。
李乾沒好氣踹藺姜一腳,道:“那你還——”
“但要是我早就帶她遠走高飛了。你能麼?”藺姜打斷他,又看看周遭,歌舞昇平,諸衛軍各司其位,不像會有異動的模樣,於是乾脆也席地在李乾身旁坐了,道,“我是沒見過你那位娘子,但能讓你這樣認定了,想來也該是個不凡的女子。可你能讓旁人都承認她麼?你又不像我,沒什麼牽掛。你那牽著掛著的,可是一大串呢。”
李乾半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