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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子,別怕,水湄帶你走。”

然而,只在那隻手要觸及她剎那,肩胛胎記彷彿要化鸞振翼,耀起萬丈金光,將水湄震開去。

火燎灼痛。她在金光環繞中捂著肩,看見水湄從血池中爬起。那不是她認識的水湄,那只是六道之中迷途的怨鬼,不願忘卻前塵,不願再入輪迴,夜夜嘔血哀泣。

“水湄!”她悽聲哭喊。

白光撥開濃雲,自九天貫下。金白交錯的光暈幻若長羽,託著她飛昇而去。

她看見水湄悽絕的容顏漸漸模糊,聽見亦笑亦哭的哀呼。

“你走罷!但你總有一日還會下來!我在下面等著你!”

淚水潰撒。

恍惚,一雙溫暖的手擁住了她。

她含淚扭頭,看見母親的臉。

“阿孃!”她像只落巢的雛鳥,顫抖著撲入母親懷中,放聲大哭。

“傻丫頭,你該回去了。”母親溫柔的撫摸著她,親吻她的額頭。

“我不走!我不走!”她緊緊抱住母親,淚眼瑩瑩急呼,“阿孃,我想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回家!”

母親淚如珠落,浸溼了潔白羽衣。

她只覺身子一沉,忽然便向下墜去。

“阿孃!”她呼喊著向母親伸手,卻只看見母親的淚顏。

母親在與她說:照看好你阿爺和兄弟。

她聽見了。

銀鈴在耳畔輕響,好似追魂的吟唱。她猛睜開眼,撲身坐起,吐出大口腥濃黑血。

“阿鸞!”有人輕聲喚她。

她虛弱地尋聲望去。視線終於漸漸清晰,她看見那朝思暮想的俊顏,怔怔的幾乎不敢相認。

她有一年沒見到他了,從未想過,再相對,卻是這般境地。

他雙眼熬得通紅,眼眶微凹,眼下泛青,下頜也泛著青,新生的胡茬還未來得及修,髮絲也有些亂了。

她從沒見他這般不修邊幅。

眼前一晃而過,是鳳陽初見時,玉琢也似的翩翩公子,那隻一瞬間便將她神魄盡數奪去的卓俊青年。

五年了。如今他都二十七了,就快要是而立之年。她卻頭一次,見他眼底流淌出這般神情。

她緩緩伸手,心痛地輕撫他的髭鬚、胡茬。

他微握住她,望著她,似想說些什麼,卻只見喉結滾動,終是沉默。

執手相看,千言萬語亦無言。

他便這麼握住她手不放。鍾秉燭來替她診脈,他也不離去,不願鬆開。只待到鍾秉燭走了,他才將她的手貼在唇上,輕柔吻她的掌心,而後將她擁進懷裡。

好輕的一個擁抱,小心翼翼地猶如呵護易碎冰晶。

她的淚又落了下來。

他擁著她與她細說:

全憑殷孝引開了衛軍,又得白崇儉為掩護,裴遠將她帶去東宮,而後乘太子車障,由側門出禁,最終有鍾御醫神術,才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而她,已昏昏睡了三日。

三日中,太后遷去了德恩寺。

當夜長生殿上,皇帝與吳王一番促膝長談,終於躬親擺駕慶慈殿,“請”太后遷往德恩寺靜養。內中詳情無人知曉,宮人們只聽見父子倆抱頭哽噎的泣聲,還有太后蒼涼的大笑,在這深深九重上空,縈繞不絕。

她聞之恍惚猶如隔世,痴怔半晌,問:“那……我不用再回宮中去了麼……?”她忽然抓緊了他,明眸生彩,不掩期待喜悅。

但白弈卻沒有應聲。他只是看著她,眼底深淺,沉浮的,全是她看不懂的波瀾。

“大將軍,太子殿下的車障已到了。夫人催將軍快些過去。”門外小婢忽然一語驚破短暫寧靜。

他眸光一爍,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