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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擲銼既ァ�

才一入樹林,她便腿軟得摔倒在地。在河水中拼命時不覺得,待上了岸吸一口氣才覺胸口劇痛,如同有千萬只鉤子在裡面亂搗,又冷又**辣的,全不知什麼滋味。她彎著腰喘息,兩眼一黑便從山坡上滾了下去,不知翻了多少個跟頭,才撞在一棵樹上給攔了下來。

疼痛。從指尖到髮梢,由內及外,每一寸都在疼痛。她死死抱著樹幹,淚珠子終於滾了下來。四下無人時,眼淚止也止不住。汗水,河水,淚水,一齊往下淌,她抬手去拭,卻發現溼漉漉的衣服竟快凍成了冰。

她算是終於逃了麼?如今該怎麼辦?

她想白弈,多想他忽然就出現在面前,將她抱住,抱在懷裡暖著。可如今連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什麼地方,遠在神都的他又怎能趕來?

她孤零零地蹲在冷風中,顫抖,落淚,像只掉隊落單的孤鳥般倉惶無措。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再沒有眼淚可以流,她忽然倚著那棵大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扯了根不粗不細的樹枝做柺杖,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她不能就這麼在山裡自生自滅,只要沿著水源往下,一定能走出山去。她得回去,她得先回鳳陽城。

她沿著河流在山裡走了許久,眼見著天黑了,卻還是看不到出路。那一條小河蜿蜒,竟好似無止盡。她走得雙腿麻木,惶惶地在河邊站了很久。冷風呼嘯,她恍惚竟錯覺又回到了一年多前,剛被父親賣掉時獨自流離的歲月,不知前路,不知命途。困苦不可怕,孤獨和恐懼卻足以將她湮滅。自從遇上了白弈,她本以為她已將這些都忘記了。

但她終於還是找了片略寬敞些的地方,拾來碎葉枯柴,想找火石生火取暖。好歹熬過這一宿,總還得繼續走下去。

她正俯身,冷不防一聲低沉嘶吼卻從身後而起。

她心中驚跳,猛回身,卻看見一隻吊睛白額的花斑大虎,剪尾,獠牙,前爪按地,後爪蓄勢,已是要撲上來。

利爪血盆撲面,猛獸腥臭令人窒息。

她嚇得尖聲大叫,腿下一軟便癱在地上,本已是疲乏困頓之身,如今更是一步也挪不動。

但黑夜裡卻忽起一聲怒喝。墨鸞只覺臉上陡然溫熱,濃咧腥氣嗆得她不能呼吸,驚嚇下卻又將眼睜了開。只第一眼,她便看見那高大身影,手持九環大刀,如天神臨凡。寒光一動,紅雨紛飛。

是殷孝。

面上似有什麼緩緩淌了下來。她下意識抬手一拭,掌心手背全是鮮紅。再去看殷孝,他還立在她面前,宛如一座高山。而那隻大虎躺在地上,四肢不斷抽搐,血汙四濺,虎頭卻滾到了別的地方。

他竟一刀將那大虎腦袋砍了下來!

一口冷氣提上,卻堵在頸嗓處,鬧得心慌意亂。墨鸞呆磕磕怔著,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殷孝只看著她,緩緩將刀上鮮紅抹淨,末了,忽然冷道:“一個人要死,那簡直是這世間最容易的事。你現在知道什麼是死了?”

墨鸞聞之愈加怔怔,卻又聽殷孝道:“死再容易不過,難的是站直了活下去。只有你這種連生死都未曾經歷過的小丫頭才動不動把死掛在嘴邊當個東西使。”

墨鸞啞然。

那猛虎撲來瞬間,她真以為自己要死了。她這才覺得可怕。她從未這樣直面死亡。那一刻,死離她如此近,近到每一寸肌膚都在冰冷中發麻。心裡卻是沸騰的,好似十數桶沸騰的油同時傾倒而下,每一桶都不同,卻澆在一處,灼熱洪流築成一柄名為恐懼的利劍,將她深深地穿刺,釘在原地,挪不動半步。

她怕死,怕得在沸騰滾燙中徹骨冰冷。從失去阿孃那一刻,她便知道死的可怕,只是,卻從不知道原來這樣可怕。旁觀與親歷,原是不同的。

“你說的對。”面上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