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後來我才發現,或許是我錯了,我應該讓她走的。
十三歲的時候,傅昶說只要透過最後一場考試,我們便可以下山了。
那時我們已在山中呆了八年,猛聽說可以下山,瞬間覺得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被興奮淹沒了。所有人都很歡欣,互相說著下山之後的設想。
可我不知緣何覺得有些不踏實。山中八年,每日都在磨練,不止是艱辛,臨到末了,忽然如此輕描淡寫,怎能不讓人心生疑惑。
於是我便單獨去找了傅昶。
我問他:“這最後一場考試,究竟要考什麼?”
傅昶平靜地看著我,說:“其實很簡單,只是要在巖洞裡找一樣東西,找到的就可以下山去。”
“沒找到的呢?”我問。
傅昶沉默良久,嘆道:“小公子,我不能再與你多說了。”
八年來,他又一次稱我作“公子”。
我忽然心中一陣寒瑟。我問:“每個人都要去麼?”
他答:“是。”
“夕風和朝雲也要?”我又問了一遍。
傅昶緊緊盯著我的眼睛:“你要怎麼服眾,公子?”
我一時語塞。
他卻忽然笑起來,哂意寒涼。他對我說:“如果你有辦法,我也不想他們倆去。”說著,他轉身鑽入深山密林之中,像一隻潛行的黑豹般,轉瞬已尋不見蹤跡。
考試那日清晨,我尋了些蒙汗藥下在糕點裡拿給朝雲和夕風吃,然後把他們關了起來。雖然我用了這樣笨拙的辦法,但他們好像完全不曾想過要懷疑我,很輕易地倒下了。
我一個人去到考試的巖洞前,不少人都跑來問我:“朝雲和夕風呢?”
我說:“我不知道,我也沒找到他們倆。”
傅昶在一旁看著我,眸色憂喜不明。
臨出發前,我們每人喝了一碗踐行茶。傅昶說我們還都是小鬼,不給酒喝。他看著我們走到洞口,忽然出聲喚道:“你們要齊心,只要齊心就沒什麼邁不過去的檻。”
我扭頭看著他的身影在緩緩閉闔的石門那一端直到消失,竟覺得,他望住我們的眼神,就像一個要送兒子上戰場的父親。
洞中驟然黑暗,只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輕響。
我取出火摺子,點燃一支火把,頓時驚歎。
我們從不知道山中還有這樣的巖洞,如此幽深蜿蜒,環環相套,層層推進,一望不見盡頭。
正面前的碩大石屏頂端伸出一雙支架,上頭託著一卷羊皮,封得嚴密,想來該是考題。
我將之取下拆開來,一看,不禁默然。
羊皮上寫著:
洞中有桃木匣一隻,內建蠟丸一枚,丸內有金色解藥一粒,得之者可以活命。
除此以外,再沒有其它。
我把這句話念出來,洞內頓時戚寂。
忽然,有絲絲聲響起,灰白煙氣從四面石壁的縫隙裡噴出,瞬間將我們團團籠罩。
“是毒煙!”有人驚語。
煙裡有毒,解藥只有一枚,誰找到了誰就能活命。按這個說法,我們這三十餘人中,只有一個能夠活著走出去。
這最後的考試,原來是一場生死決。
洞中陡然大亂。在一番哭喊之後,求生的本能讓他們開始互相推擠奔逃,誰都想先一步找到那粒活命的解藥。那是唯一的一線生機。
我呼喊著試圖讓他們鎮定下來,但基本是徒勞,濃煙散去時,人也已幾乎跑完了,連我自己在內只餘下三人還站在原地。一個是阿酬,另一個叫小貴,是年紀最小的一個,比我還小上半歲,已經癱在地上嚇得不敢動彈。
我看了看他們,用盡量平靜地嗓音問:“還記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