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說過,不拋棄,永遠不會拋棄她,為什麼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拋下她?
她答應母親的事,原來,根本做不到……
“阿鸞。阿鸞。”白弈溫柔的聲音就在耳畔。
她瑟縮在那懷抱裡,汲求暖意,卻依然覺得冷,嘴唇咬得血跡斑斑。
白弈緊擁著這受傷的小鳥,不忍闔目,心中蕭瑟彌漲。
對不起。阿鸞。對不起……
他在心中默誦,再睜開眼,寒氣便順著眸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傾瀉。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父親終於得與母親合塚。
墨鸞領著從鳳陽趕來的弟弟姬顯,跪在父母墳前,披麻戴孝,焚香叩拜。
姬顯又長得高了,十一歲的孩子,個子躥得飛快,眉宇仍細秀,眸色已老成。他執意要回鳳陽,留在軍戎。
“阿姊,你要嫁人了麼?”他拽著馬韁,在道旁綠柳下問墨鸞,仍是個孩子,已鞍馬嫻熟。
墨鸞拉著弟弟的手,惆悵萬分。
“他是阿姊心上那個人麼?”姬顯又問。
“去罷。”墨鸞唯有嘆息,“照顧好自己,阿姊會掛記你的。”
姬顯抿唇,輕巧躍上馬背。“阿姊,”他引著馬兒徘徊,“我要做將軍,誰若是欺負了阿姊,我饒不了他!”
“傻話。”墨鸞苦笑,“做將軍是為了保家衛國,誰叫你為了這個。”
姬顯一雙眼明亮生輝,大聲道:“阿姊就是我的家呀!”他無比堅定地看著墨鸞,“阿姊,再等我兩年,我再也不會躲在一旁眼睜睜看你被人欺負!”
墨鸞心頭一暖,望著弟弟策馬而去的身影,直眺到再也望不見了,禁不住,笑也潸然。
此去遙遙,思乘九霄。
天朝天承二年六月廿九,東宮冊封孺人滿月,正是大吉之日,永珍布新,由欽天監奏表,迎娶新婦的吉日便定在這一天。
依著規矩,迎親前夜,新婦要在孃家守夜,不可見人,否則便是不吉。
白弈站在苑角,遠遠看著母親與前來幫手的靜姝送墨鸞回屋,掩門一瞬,恍惚錯覺墨鸞回眸望他。那眼神中,有無限哀怨。
心下一陣緊縮刺痛。他皺眉,扭頭便走,只待回了自己堂屋,自斟了杯茶,慢慢飲了,才靜下來。
納妾之儀,比不得聘妻六禮,但畢竟是東宮擇女,加之太子仁柔風雅,也曾奠雁貽絲,他看著墨鸞用那東宮相貽的捻金絲線繡金縷鞋以作回贈,只覺針針都刺在心尖。
他也曾給過她許諾,也曾信誓旦旦地說,不要她嫁李家郎。到如今,他卻要親手將她送去給李晗,還是作妾。
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個彎,終是殊途同歸。當年他處心積慮將她拐來,不就是為了謀一份外戚之實麼。如此,可算他求仁得仁?呵呵。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疼?
為何。只為他還有更高廣的所求,不能捨下。
有緣無份,相逢不時。
他摁著額角哂笑,緩緩從衣襟內取出一隻小香囊。那一年他生辰,婉儀贈他名駒,墨鸞繡了這香囊,金絲翠線的一雙鴛鴦,內裡結作的,是一個鸞字。他將那香囊貼唇親吻,蘭草淡香,便好似少女髮絲間靈動的清甜,卻偏偏夾雜薄荷冰涼,時時的刺醒他:那些憧憬美好的幻夢,已被他親手敲得粉碎。
忽然,一雙微涼的手由身後環上,覆住了他的眼。
那熟悉的淡雅清香。
阿鸞……?
他張口欲呼,唇齒間卻陡然香軟。檀口盈盈,甜蜜瞬間潮漫。
阿鸞……!
心池瀾起,他忙想抓下那雙覆眼的素手,竟已露了慌亂。
但他卻聽見她低柔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