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當時那長輩看到了尾隨而來的我,顯出一副想呵斥但又忍著沒發作的樣子,只是說要悠一看好我,一會跟著上車,回本家去。
悠一盯著那班“貴客”,一動不動,直盯得他們都不耐煩起來。然而悠一不動,那本家的長輩也沒敢掉頭就走,只能侷促地瞪著眼。悠一盯了良久,才開口道:“不接。送客。”
西裝胖子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又竭力作出誠惶誠恐的樣子,看向一邊的本家長輩:“這——”
本家長輩的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即使要拒絕委託,也該是現在的當家說話,哪裡輪得到悠一開口。他重重咳嗽一聲,才要對客人說:“失禮,表少爺還小不懂事,不過這委託看來是……”
“不,這次只有你們能幫我!”胖子一下失了方寸,拽住本家長輩的手不放:“多少錢都可以,都可以!當時千萬幫我這一次!”
“如果是錢能打點的事情,您又何必來找藤堂家?”悠一涼涼地打斷他。
“這,這……實在對不起,您請回吧……”本家長輩很為難,但靈媒說的話到底不是由得他們信不信的,咬咬牙也只好把胖子和他大大小小的禮盒保鏢們往外送,莊園進出接送的車子已經停在外面,開啟了車門。
胖子一下惱羞成怒,發起狂來,甩開本家長輩的手,惡狠狠道:“想我孫大富這輩子求過誰?請不動你們是吧?好!像你們這些奇奇怪怪的人想來也是沒什麼本事吧?等我解決了這次事情,以後姓藤堂的給我小心點兒!”他正要怒氣衝衝要往外跨的時候,悠一突然又說:
“慢著。”
胖子回過頭來,厚厚的腮幫子都在抖動。
“藤堂家的淨水軒,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悠一說的話和他稚嫩的聲音有點不搭調。
“要不你們還怎樣?”胖子眯起小眼睛,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跨了出去。
“淨水軒向來穢物只入不出。”悠一仍然站在原地,慢吞吞地說,“您走好,髒東西留下。”
胖子在跨出淨水軒大門的時候,突然慘叫一聲,手裡的禮盒嘩啦散了一地;那胖子哭嚎著在地上打滾,他身邊的一幫西裝跟班和本家長輩也都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把他扶起來塞進轎車。
悠一拉起我,催促我也走吧,後門停有送我們來的車。
我傻傻地回頭看鬧成一團的那些人,看到胖子大叫著抖著手腕舉在眼前看,滿臉的汗,神色恐懼無比,眼睛瞪得凸了出來。而他的手,猶如被東西狠狠勒住許久許久一般,腫脹成了紫黑色。
後來的後來提起這件事,我才知道那個叫孫大富的胖子,那雙手算是廢了,徹底的壞死,只有截肢。
悠一也是在我的追問下半天才想起來那個人。原來那人是個做了黑心生意的,私自加工倒賣進口醫療器械和因為過期等原因從藥廠處理的藥品,低價採購,重新包裝之後又高價售出,私下沒少賄賂銷售渠道的最終出口。
“你說他已經間接害死了多少人?”悠一閒閒地說,“如果那時回去之後沒有馬上停手,最終身上的其它地方也會像那樣一一壞死。要不是我放他一馬,那時他根本不可能踏出淨水軒一步。”
“為什麼?”我問他。
“淨水軒主人可是非常樂意把他‘整個人留下’呢。”悠一說。
“不過,淨水軒主人是誰?”我回憶著自己還有些記憶的宗親們,完全記不起有這麼一個人物遠離本家莊園獨自守著那座別苑。
“……淨水軒主人?”悠一皺了皺眉,似乎對淨水軒主人的印象並不太好:“呃……有機會你碰上的話,自己問吧。”
“未來的藤堂家主人,再泡下去就要中暑咯。”
一個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把我從回憶拉回了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