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給他寫。寫一句劃一句,寫一張撕一張,最後我拿著厚厚一沓撕碎的明信片去大堂的垃圾桶丟掉,我們導遊看到了,笑著調侃我:小姐,炫富嗎?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實際地做點什麼去接近他。
之前我喜歡他。現在我希望,他也能喜歡我。
一旦這種念頭浮上來,我就變得不快樂了。
最後還是寫好了一張,被我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我自然不敢真的寄一張明信片給他——沒頭沒腦的,蓋著國外的郵戳,大家一打聽就知道是誰,恐怕他還沒看懂,別人就全懂了。
但是我還能做什麼嗎?高三的晚自習常常被我一整節翹掉,去升旗廣場亂逛,坐在黑漆漆的行政區走廊窗臺上,想著一萬種可能被他認識的方式。
我們兩個班有共同的語文老師,所以我作文寫得特別起勁,每次考試之後優秀作文都會被教研組影印傳閱,我至少能先混個臉熟,讓××知道知道我是多麼多麼地,嗯,才華橫溢。
轉念一想他這麼厭惡語文課,不會順便也覺得我是個矯情的酸文人吧?
少女心擰巴成麻花,做人好難。
直到有一天,我媽從書桌旁的地上撿起一張明信片,問我:××是誰?
如我所料,我媽依舊對少女懷春而苦求不得的故事喜聞樂見。
她當然問了我一個經典問題:你喜歡他什麼?
高三上學期,各個高校的保送生和自主招生選拔開始了。他是競賽生,參加保送選拔;我是普通少女,希望能努力爭個自主招生加分。
廣播讓大家去教導主任辦公室填寫資料,我去得晚,意外地看到了他……和他媽媽。××坐在沙發上,一臉漠然,他媽媽拿著表格去問東問西。我心不在焉地坐到茶几另一端,拿著表格低頭填,寫幾筆就緊張地往他那邊瞟一眼——我期待著無意中的眼神交會,我會笑著向他點點頭,說:你是××吧?你好,我叫……
我並不是個怯場的人。
可他自始至終就是沒有看過來,只是一句句地聽著他媽媽的指導,按部就班地埋頭填表。
我們都透過了第一輪材料的初審,一同參加在省招生辦舉行的筆試。我考得並不好,走出考場的時候還濛濛的,等遠遠地望見人群中我媽媽時,整個人一激靈。
我媽,和××的媽媽並肩站著,乍一看上去,相談甚歡。
我的家長會都是我爸爸去開,我媽從不與其他家長有過多交流,甚至連我班主任的名字都記不住,現在卻笑容滿面地在和××的媽媽聊天!
這位女同志您是怎麼回事?您想玩死您親生女兒嗎?您聽說過“虎毒不食子”嗎?!
我全身僵硬地走過去,我媽一臉無辜地拉過我介紹道:“這是××的媽媽。”
廢話,我當然知道!
××的媽媽是個利落又熱情的人,寒暄了幾句,我就看到××面無表情地走近,無視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拉了拉他媽媽的胳膊,說了兩個字。
“走吧。”
……走吧。
他媽媽朝我們笑著點點頭,接過××的書包,母子倆親親熱熱地走開了。
我媽意味深長地朝我微笑,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難忘的話。
“你未來的婆媳關係會很難處啊。”
“你到底想幹嗎?”我的臉已經抽筋了。
“在外面站著無聊,聽到她提起‘我們家××’,我就走過去跟她隨便聊了兩句,”我媽笑得如沐春風,“你喜歡的就是那個××?怎麼像個機器人。”
我依稀聽到我們的母女關係發出了咔嚓的斷裂聲。
其實我知道我老媽的意圖。她覺得××並不值得喜歡。然而她不能回答我的是,“喜歡”究竟是什麼?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