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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的繁華。

我戰戰兢兢地去叫母親,她如夢初醒,從歲千紅的背上緩緩張望。見到四周的景物,卻突然來了精神,微笑著指引著我們一路進去。

她面帶酡紅,興致盎然,眼中泛出瑰麗的神采,彷彿裡面映照的,是個迥然不同的桃園仙境。

一邊手指前方,那原本嬌弱的聲音,也因此亢奮了起來:“就這兒,本來這是個梨樹林。你外公最喜歡吃梨,特意命人在後院裡頭,闢了快地來種梨。每到了八月,就結出黃澱澱的果子,一顆顆垂在枝頭。”

她娓娓道來,嗓音也愈發婉轉:“還記得那日,我剛摘好了梨子,又累又渴,便忍不住坐到了樹下吃了起來。正津津有味呢,卻突然聽到一把聲音問我:小姐在吃的什麼,竟然如此香甜?我被嚇到了,一抬頭,呵呵”母妃嫣然一笑,面上韶華光轉,仿有春泉在靜靜流淌:“對的,那就是你父親。”

“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男人,他身穿華服,溫文爾雅,那雙眼睛卻像是最駭人的漩渦,讓人不知不覺溺斃其中。”

她讓歲千紅將她放到一截枯木旁邊,席地而坐:“我呆呆地坐在這兒,心裡是又是高興,又是緊張。思來想去,索性就從小籃子裡頭拿了個梨,跟他說:那我分你一個吧?”

“誰知他一笑,居然抓住我的手說,分梨,分離,我怎捨得跟小姐分離呢?”

她在黑夜中撫摸著那孤殘的樹幹,臉上卻染滿那日的清光。眼中突然璀璨奪目,彷彿散發出生命最後的光芒。直到它冰冷,僵硬,定格在甜蜜的回憶中。

我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她吐盡了今生最後一口氣。忍了許久的淚,才終於流了出來。

那一年,我十八歲。自始,我失去了世間上最愛我的人。而我身邊,除了狠心要將我嫁去異鄉的父親;一個蠢動紈絝,必須靠我撐持的大哥;還有那個陰狠毒辣,欲殺我而後快的二哥。那種孤獨和無助,讓我痛入骨髓,如墜冰窟。

我放任自己痛哭失聲,淚流滿面。只是緊緊握住了那隻寬大的手掌,不知道是否來還得及告訴他:璧哥哥,幸虧我還有你。

32、懷珠

張開眼睛,先是滿天蓋地的黑暗,慢慢地,那絲許的光亮才如水底的氣泡一樣,慢慢地浮上眼前,拼湊出一幅完整的畫面。

我扭頭張望,看到滿目陌生車飾,才知道自己又暈過去了:“咱們這是去哪?”

“我們正在回宮的馬車上。”歲千紅趕緊抱我起身:“戴妃的屍首,已經被侍衛接走了,你無需擔心。”

他伸手抹去我額上的虛汗,用打溼的毛巾給我擦了擦耳後:“你這樣突然暈倒,可不是小事情?要不叫太醫來看看吧。”

“哪裡用那麼緊張,大概是最近為母親的病有些心力交瘁。”口上這樣說,心裡的確有些忐忑,更不敢告訴他這已非第一次了。

他一言不發,我卻知道那其實是拒絕的意思,只好又退一步:“那等忙完了母親的頭七,我就讓張太醫看看。”

他這才笑了,一副受不了我的樣子:“看個病也拖三阻四的!”明知道他想哄我,我也盡力的咧開嘴,可嘴角稍稍一動,就感覺筋疲力盡了。

他也不勉強,更用力的抱緊了我。在這一刻,我多麼慶幸我重遇了他,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式,不論兩人有過哪些傷心猜疑,在親人的死亡面前,這些彷彿都微不足道。因為是他,給了我有勇氣和力量,去度過這骨肉分離的哀痛時刻。

回到母親的寢宮,下人已換上素服,脫下簪珥。偌大的寢宮中,白綾翻飛,佛號嫋嫋,被素白燈籠照得得空靈如海。

孃親靜靜地躺在浴床之上,由護喪人換上換上壽衣鞋襪。我只覺得眼睛脹痛,舌底發苦,親手掰開她不再柔軟地雙唇,將飯唅(1)置於嘴中。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