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一人可用!”歲千紅不慌不忙,“西北軍中的昭武校尉(1)鉛華,他出身草莽,為人重利。這幾年因為軍功過人,反遭老將忌憚,將他派到了荒蕪之地。只要您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必定能將他收為己用!”
兩人齊聲大笑,歲千紅又繼續說道:“況且您現下聖眷正隆,皇上很多地方都得倚仗您!能被您看上,更是許多人巴不得的事!假若他還是不識時務,到時不用你開口,自然有人替你對付他!”
那人聽了冷冷一笑:“皇上?他也不是什麼好鳥!”
“當年他害你爹孃屍骨無存,看,現在你姨娘死了,連副象樣的棺木也不願意給。”他嘆了口氣:“真他媽讓人寒心。”
歲千紅原本清亮的聲音頓時變得晦澀起來:“他做過什麼孽,終有一天,上天都會讓他都受回去的。”
“何必靠天?”那年長的人陰惻惻地跟著笑了,耳邊頓如若吹過一陣陰風:“若是天不收他,自有我倆去替天行道!”
過了很久,久得我以為他們不會再說話,卻突然聽見歲千紅回答:“舅舅說的是!”
我急忙地退開,不敢置信,心裡震驚得無以復加。從窗邊拿開的雙手,滿掌汗溼,沾滿了一顆顆乾裂剝離的碎漆。
我心驚肉跳,只會按著本能原路返回,卻連撞到了別人身上都沒有覺察。那人立刻彈開,反給我跪下了:“給公主請安!”仔細看去,那人也身穿東宮衛戍的制服。
無心糾纏,我隨手一揮,便讓那人跪安。可那人起身後,竟直直朝衙署的方向走去,我吃了一驚,立刻就將他叫住:“你欲往那邊做甚?”
那人漲紅了臉,憋了很久,才一幅豁出去的模樣:“太子有事宣召歲千紅,小的看您從衙署過來;正;正準備去那兒找他。”
我還沒想好,身體已經早一步作出反應,緊緊地拉住了他: “你不可以過去!”
那人一臉驚詫,我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麼。連忙鬆開了手,可眯起的眼睛,銳氣未減, “本公主說了你不可以過去。”
他嘴裡說著:“公主說的是,那我到別處去找。”可那臉色神情,分明還在問著為什麼。
生怕他會折返回去,撞破他們倆的密談,我急中生智,藉口說有急事找大哥相商,命他立刻領我去太子處。
結果到了東宮,只顧想著剛才歲千紅和舅舅的對話,卻什麼話也沒說。大哥見我心不在焉,以為我在為母親的事生氣,連連說著身體為重的話,便打發我回去休息了。
我一天下來心事重重,回到宮中,連飯也沒心思吃。正在洗臉,突然被人抱住了腰,親熱地問:“今天讓太醫過來看過了?”
心跳登然漏掉了幾拍,吃驚地看著他“怎麼?”
他笑嘻嘻地湊到我身上嗅著:“身上還有藥味呢,還想騙我?”
我才放下心來,順口答道:“對,張太醫說我操勞過度,給我開了寧神的方子,要吃好一陣呢。”經歷過下午的事情,我下意識地害怕跟他說懷孕的事情,胡編的謊言,出了口卻再難挽回。
他也沒有疑心,把我扶到凳子上:“那你得乖乖吃藥。戴妃若知道你為了她,卻賠上自己的身體,她在天上看著也會傷心的。”
說完又看了我好久,擺弄著我一根頭髮:“我也會心疼的。”
我面上笑著,卻滿嘴都是苦澀,像藥還含在舌底,久久未散。
悄悄撫摸著肚子:孩子,假若有一天,你的父親真想殺了我的父親,我又應該怎麼辦?
注:
(1)唐朝武官,正六品上。
34、相依
那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像是有顆藏在骨縫之中小豆,靜悄悄發了綠芽,在我身體裡頭冉冉生長,叫我用心血,一天一天將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