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讓他捲入這場局中。
溫瑜沉默地看著他走進樹林的背影,終也放下了撩車簾的手,肘關抵在車窗處,纖指撐起額角,眸光微黯地想起這場婚事的由來。
其根源,仍是在敖家。
那時父王和敖太尉一黨的鬥法愈漸激烈,敖家子女眾多,敖太尉眼見她父王愈漸勢大,與其拼個魚死網破,索性又動了嫁女進長廉王府,日後繼續做外戚的念頭。
但她兄長那時已娶妻,在她父王榮登大寶前,敖家女兒若與她兄長為妾,傳出去也不好聽。
敖家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由敖太尉的兒子向王府提親聘娶她,讓她嫁進敖家暫且緩和兩黨關係。
她父王自是不肯,敖太尉之子殘暴荒淫,在朝野內外聲名一片狼藉,她嫁過去無疑是躍進火坑。但敖黨聯合了太后和先帝那邊,給她父王施壓,她父王母妃便是想拒了這門親事,一時間都難做。
南陳就是在這時候找上門來的。
彼時老陳王稱病已久,南陳又一直飽受周邊部族侵擾,且老陳王膝下子嗣眾多,皆對王位虎視眈眈,南陳世子在奪嫡中並不佔優勢。
南陳的老王妃為讓兒子坐上王位,孤擲一注,決定讓兒子求娶溫瑜。
只要大梁不亂,往後大梁的兩任皇帝,便是溫瑜父王和她兄長。作為長廉王唯一的女兒,她在政治上的地位,遠勝當時皇宮內那些有封號在身的公主。
為表誠意,南陳帶來了迄今還被坊間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下聘厚禮,其中那面一人高的《神女賦》玉雕屏風,在民間的流傳度最高。
遠嫁女兒,長廉王夫婦自也是不願的,可退一步,便是敖家的火坑。
再三權衡之下,終是兩害取其輕,先同意了溫瑜和南陳的聯姻,以兩國利益說事,成功堵住了敖黨和太后的發難。
而當年南陳世子親自跑那一趟,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借兵。
——南陳內憂外患,他需要借大梁的兵力幫他坐穩王位。
長廉王也在那時就動了收復南陳的心思,明面上撥了兩萬大軍前去南陳相援,實則是三萬,裡邊還有長廉王府的一萬私兵。
但那一萬私兵,最後不會撤回大梁,而是打著做溫瑜嫁妝的旗號,留在南陳。
老王妃和世子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將來長廉王若坐穩帝位,想攻下南陳,那身處南陳腹地的一萬私兵,無疑就是從南陳腹部捅出的一把刀子。
可昔時的他們沒得選,若無法得到大梁的支援,在奪嫡中落敗後,立馬身首異處的便是他們母子。
最終這場交易達成,南陳世子成功奪得王位,成了新一任陳王。
而大梁女子並不似前朝盛行早婚,家中女兒留到雙十年華再出嫁者亦有之,長廉王夫婦便以溫瑜年歲尚小,南陳地遠,想多她在身邊幾年為由,遲遲未讓她嫁往南陳。
這兩年裡,南陳和大梁表面上瞧著是一團和氣,但背地裡也是暗潮湧動。
只是不曾想,裴頌會先做了捅向大梁的那把刀子,南陳反而成了王府可以求援的一股勢力。
在最初奉陽未破前,裴頌和她父王誰輸誰贏還未見分曉,大梁畢竟是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南陳不敢輕易站隊。
她那時前去南陳聯姻,是主動示弱,畢竟誰都不敢賭定大梁必敗,南陳也會顧慮大梁緩過勁兒來後的死拼,最保險的法子,自然提出有利於他們自己的條件後,出兵幫長廉王府度過這個難關。
現在大梁已覆,坪州、忠於大梁的舊部、還有溫氏統治整個中原百餘年的餘威,是她僅剩的籌碼。
南陳只要也有進犯中原的心,那麼完成同她的婚約後,併攏她手上的勢力,再打著名正言順伐裴頌的旗號發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