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擠了擠,才發現說書的非是那葛老頭,而是個身著短褐、賊眉鼠眼的潑皮。
那潑皮一腳踩在長凳上,另一腳踏在桌上,對著圍觀的眾人大聲道:“二十年前名滿雍州城的醉紅樓頭牌蘭蕙,大夥兒知道吧?”
“一心想傍富商,嘿,兒子都給那富商生了,沒傍上!”
他兩手一耷,神色間盡是鄙夷和幸災樂禍:“後來又仗著尚有姿色,想進何家的門當姨娘,雍州城誰人不知何大老爺懼內?訊息傳到了何大夫人耳朵裡,何大夫人帶著一眾家僕闖進醉紅樓,那是押著那娼婦左右開弓,兩耳光刮在她臉上,打得面腫如豬頭,又命人扒了她衣裳,要自家家僕當街羞辱她!”
潑皮說到此處,一雙鼠眼裡透出股子興奮:“娼婦兒子護娘,尋了把切果的刀,一刀捅進家僕胸口,惹出了人命官司,收進大獄被判了七年苦役,出來後無處可去,進了賭坊替人收債討口飯吃,如今倒是發達了,擺起闊來,在你們南三巷置了房,要學人當大老爺……”
眾人聽到此處不免議論紛紛。
“誒,蹲過七年大獄,又在賭坊做事,還住咱南三巷,這不就是那姓蕭的嗎?”
“蕭家那母子搬來這條街幾年了,除了她兒子不幹個正經營生,給賭坊收賬,同些潑皮混子打交道,那婦人平日裡倒是深居簡出,瞧著不似那風月之地出來的啊……”
“這深居簡出的不才有問題?院門一關,誰知道里邊幹嘛呢?”
……
溫瑜聽得這些議論聲,不由皺起了眉。
她也是結
合那日那姑娘的話,才聽出那潑皮說的娼婦兒子,好像是蕭厲。
但蕭蕙娘……竟曾是醉紅樓頭牌麼?
她是聽過陳癩子之前罵過蕭厲“娼婦生的雜種()”,當時只當是對方汙言穢語,沒想到蕭蕙娘竟真是風月出身。
無怪乎蕭蕙娘當初聽陳癩子說不留下自己,就要將自己賣進花樓時,會鬆口留下她了。
溫瑜感念蕭蕙孃的這份恩情,同蕭蕙娘多日相處下來,也深知蕭蕙娘絕非潑皮口中那等勢利之輩。
這些潑皮故意在此宣揚這段往事,揭人傷疤,分明是針對蕭蕙娘母子,有意抹黑。
念及此處,溫瑜正欲喝止。
去你老母的!()”
哪料侯小安忽地大吼一聲,扔了個籮筐過去罩住那潑皮腦袋,隨即橫衝過去,一腳揣在他腹部,將人踹下了長凳。
他一雙眼都被氣紅了,騎在那潑皮身上就是一頓揮拳,:“天殺的狗東西,敢編排老子大娘和二哥,老子弄死你!”
但那潑皮明顯不是一人來此鬧事的,幾個混在人堆裡的同伴見狀,連忙上前去按侯小安。
溫瑜見他們人多勢眾,忙喚了聲:“小安快走,他們有幫手!”
可已來不及了。
侯小安叫一個潑皮揪住臂膀往後一掀,臉上便已捱了一拳。
他嘴角都打得破開流血了,卻是半點不帶遲疑地揮了一拳還回去,吐出嘴裡的血水,猙獰道:“來啊!人多老子也不怕你們!”
他幾乎是拿出搏命是姿態同幾人扭打在一起,但到底只是個瘦弱少年,又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幾人摁倒在地,拳腳相加地往死裡踹。
溫瑜看得心如油烹,喊道:“住手!你們打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但沒人聽她的。
她又向圍觀的人群求助:“大夥兒幫幫忙,把人拉開,再打就出人命了!”
眾人雖是圍做一團瞧這熱鬧,卻避得遠遠的,生怕這些潑皮鬧事會殃及自己,更何論上前拉架。
溫瑜眼見侯小安口鼻都被幾人踹出了血,急得不行,只能大喊一聲:“官差來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