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帶著面紗,斗篷寬大的帽簷又幾乎遮完了她上半張臉,眾人只能瞧著她高挑伶仃的身形,暗自猜測她是何人。
但聽得那清冷的嗓音繼續在夜色中響起:“諸位不妨想想,來這通城的路上,可否聽過通城官府帶頭劫掠的傳聞?”
四下的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多了起來。
縣令眯縫眼瞥向溫瑜,警告般對那些動搖的商賈道:“爾等求本官一條生路,本官可是給了的,你們若是聽信這藏頭露尾之輩的挑唆,莫怪本官不留情面。”
溫瑜眸子微抬,冷冷道:“你給的是生路麼?你無非是想我等內訌,先替你拿下馮氏女,你再一網打盡。你既指望著劫掠來往商隊斂財,為防訊息走漏,又豈會放我等離去?”
她嗓音幽幽,落下最後一記重錘:“只怕我等沒聽到任何風聲,也是因為原先路過此地的商賈,都成了你刀下亡魂吧?”
() 商賈們個個都是人精,溫瑜都已將利弊說到這份上了,已沒人敢再賭全力配合後,縣令會不會放他們一馬。
眾人重新一致對外。
馮氏女卻抱著孩子,怔怔地看著溫瑜的方向。
縣令的謀劃被溫瑜幾句話化解,臉色不是很好看,他肥胖的臉上露出抹冷笑:“你們既自尋死路,那本官也不攔著了,拿下!()”
護衛和官兵們混戰做一團,精銳們則掩護著自家主子突圍。
沒有車馬可用,僅憑雙腿跑,通州官兵又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他們實在是難同官兵拉開距離。
溫瑜帶著的護衛是周敬安精心從府兵中挑選出來的,實力遠勝旁的商賈一籌,她們和馮氏女的人馬最先殺出去。
縣令眼見馮氏女要跑,忙喝道:給我追!務必將馮氏女給我抓回來!?()”
騎著馬的官兵很快追上來,挽弓拉弦便朝著逃散的人群放箭。
護衛和僕役們一個連著一個倒地。
眼見寡不敵眾,都不用上邊的主子吩咐,兩家護衛心照不宣地聯手,拖住追來的官兵,讓自家主子儘快往城門那邊逃去。
溫瑜在同親衛走散後,便已在人牙子手上逃跑過無數次,此刻雖跑得心口呼吸著寒風一陣撕疼,卻從未掉過隊。
馮氏女抱著孩子,在快到城門時跌了一跤,孩子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她眼底也噙著淚,無助又絕望。
身後追兵窮追不捨,前方城門處,護衛們卻還在同守城的官兵廝殺,竭力開啟城門。
溫瑜聽著那稚子的啼哭聲,想到被活活舉摔至死的侄兒,眼見破開城門還需時間,上前幫忙抱起了孩子,正要扶馮氏女起身。
對方卻哭著問她:“你是菡陽翁主對不對?”
溫瑜不知對方是如何認出的自己,正遲疑著要不要承認,她忽被對方狠推了一把:“小心!”
溫瑜抱著襁褓中的嬰孩踉蹌退開,馮氏女已被一箭穿心,溫瑜也被一支擦著她耳畔掠過的飛箭,擊斷了面紗上的細鏈,帶得斗篷兜帽一併往後掉了去。
面紗垂落,她青絲飄飛,眼底浸著悲憫,似一朵立在這雪夜裡的月下菡萏。
馮氏女看清她模樣,顯然已確定了她身份,泅著淚虛弱道:“求翁主……帶我女兒出城……”
馮家僅存的護衛們已衝上去阻攔追來的官兵們。
她前襟暈開一大片血色,顯然已是迴天無望。
溫瑜看了懷中哭聲漸小的嬰孩一眼,點了頭,又問:“你可知裴頌為何要滅你馮氏全族?”
馮氏女嘴角溢血,斷斷續續艱難出聲:“他是……秦……秦……”
身後官兵砍下馮家護衛的頭顱,大喝:“別讓他們跑了!”
城門處也在此時發出沉重的“吱嘎”聲,幾名護衛拼盡全力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