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了出來,我還看出他其實鬆了一口氣。
“不要再纏著她!”他沒完沒了地又加了一句。
我把手伸進外套口袋,確認我愛用的數碼相機還在。我先往前走,做出要離開的樣子,然後突然回身對著他的臉咔嚓了一下。他滿臉活像是看見霰彈槍般懼怕的表情。對付這個連名字都不報,又猛把我當成犯罪者的傢伙,我也有可以伺候他的手段。
他對被我拍照這件事相當憤怒不安,不過沒有那種敢撲上來搶相機的膽子,看起來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再亂下去麻煩就大了。我運起逃生專用的腳力,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那個男人嘴裡雖然大喊“站住”,但應該是不得不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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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下山了。街上的聖誕燈飾愈發燦耀生輝。田中神社內,御神燈在此時亮起點點橙色光芒,那令人安心的明亮,感覺上卻被那些聖誕節的掃興燈飾給壓倒了。因此,我選了相對而言較為昏暗的小巷走,避開那些輕薄發光的電動飾品。我實在是氣昏頭了,居然把我的愛車“真奈美號”留在水尾小姐那邊的大廈前……明天一定要過去把車拿回來。
我一邊吐著白霧,一邊往前走,吐息在寒風中凝結。內心對於她的憤怒,也在此時再度湧起,混入白霧裡。即便我知道,不能被這樣的感傷牽制住我的腳步,卻仍是逐步陷入泥沼之中。
那個身份不明的男人,想必現在正得意洋洋地向她報告事情的始末吧!諸如自己像塊豆腐一樣抖個沒完的事情,肯定會三緘其口。那傢伙應該只會告訴她,他是如何威風地讓我在他面前伏地懺悔自己的罪過。
“不要緊,他要是再來,我就把他趕走!”
那傢伙,想必正大喇喇坐在她的房間裡,一邊暢飲番茄汁,一邊大放厥詞。那傢伙,一定沒有控制自己不要在那裡抽菸喝酒的自我管理能力。我饒不了那傢伙。我最沒辦法原諒的還是她。
就在一年前的聖誕節前夕,她單方面否定了我。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像我這種驕傲的男人,就算聽到她徹底否定我,也依然是淡定自若,而後當然是毫不留戀、自此抽身。我們在我住的地方做了最後一次交談,然後便握手向對方道別。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這樣,可以紳士地替我們之間的關係畫上休止符。
我明白她是因為不能理解我的偉大而不得不否定我。每個人所具備的能力都不一樣,所以我也能成熟地切斷多餘的感傷,回到沒有她的生活中。在那之後,我的“研究”與我對她切也切不斷的戀慕無關,說到底,我應該還是冷靜且守禮的。像是寄出奇怪的信件、撥打無聲電話、在她附近放一些惡劣的留言……諸如此類的事,我從來不做。她應該要感謝我,而不是唆使那種男人來侮辱我。
我用力踩上柏油路,一股力道灌注在我的腳上。
我在黑暗中吐出的氣息愈發灼熱,簡直像是火車噴出的蒸汽一般。我一邊吐著濛濛白煙,一邊往北白川安靜的住宅區前進。這個時間,是該回家吃晚餐的時候了。一個站在門前的小女孩看到我,臉上一愣,跟著便跑回家去,然後,我聽見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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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白川別當(地名)的交叉口往東走,就到了御蔭通。
朝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是被稱為山中越的狹窄道路,直通琵琶湖。而御蔭通轉為山中越的那一段路,看起來是愈見狹窄、傾斜。這段路再過去一點,就是我那棟快要垮掉的公寓所在。我在週末晚上出來買菸時,常常會聽到奇怪的引擎聲,然後,就像是與未知的事物相遇一般,會看到閃著青白色光輝的車子開上來。那應該是要去跟從宇宙恆星系半人馬座阿爾法星來的外星人通訊聯絡的吧!我的房間在公寓最內層,因此很少被那些粗野蠻橫的傢伙製造出來的